寒柏點點翠(12)_嚴沁

一二

　　「意外而已。」他不在意的，「曼佳，我以後少出門，多些時間陪你，好嗎？」

　　「你會嗎？」她不感興趣的，「何況我也有應酬。」

　　「我陪你去，然後一起回來。」他說得像孩子。

　　「改邪歸正嗎？」她笑了。

　　「曼佳，你為什麼從不要求我正經些呢？」他問。

　　「我明白要求有什麼用呢？」她說。

　　「為什麼不試試？」他在鼓勵。

　　她沉默一下。

　　「我不做冒險的事。」她翻身睡去。

　　是她不給他機會？或者他沒誠心？

　　士楓早晨起來，像往日一般規律的梳洗，去溫室，又去花架上澆水，然後回餐廳吃早餐。多半的時候是他單獨進餐的。

　　今天一進餐廳，他呆了一下，一個陌生的女孩子坐在那兒，很斯文的在吃一塊土司。那是一個年輕、文靜、清秀又飄逸的女孩子，相當的漂亮，看來也相當有教養。女孩子看見他，大方的露出淺淺的微笑。

　　士楓正在猜疑中，管家薇姑進來了。

　　「哎——二少爺，對不起，是我讓耐雪先吃早餐的、她要趕去醫院當班。」薇姑一臉歉然。

　　「沒關係。」士楓很客氣的對耐雪點點頭，坐在平日慣坐的椅子上。

　　「二少爺，她就是我的女兒李耐雪。」薇姑介紹，「耐雪，這位是荊家二少爺士楓。」

　　「荊先生。」耐雪叫得很生疏。

　　「李小姐。」士楓也不怎麼熱忱。

　　看在薇姑眼中就十分失望了。她特意安排耐雪來這兒住一晚，又特別安排在這個時候早餐，她心中認為士楓和耐雪該是很相襯的一對。外型上，年齡上，他們都適合，只是——感情是很微妙的事，怎能安排？

　　耐雪低頭吃早餐，士楓也低著頭，他們甚至沒有互相看一眼。哎！是沒緣分吧。

　　士楓先吃完，說聲慢用就走了，走得匆匆忙忙。薇姑搖搖頭，看來是白費心機了。

　　「耐雪，吃完到客廳等我，我去給你預備點東西，好帶去醫院吃。」薇姑柔聲說。耐雪該是她守寡幾十年唯一的希望和安慰。

　　「不用了，醫院伙食不錯。」耐雪笑得好柔，她有一種說不出的恬靜美。

　　「反正方便，我已經吩咐廚房做了。」薇姑說：「你等著，我去催催。」

　　薇姑去了，耐雪也抹抹嘴，走出餐廳。

　　大廳中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剛才還在打掃的女僕已工作完畢離開了。耐雪喜歡這兒的一塵不染，也喜歡這兒的安靜，她在想，將來她若有一家，有此地的十分之一好她就滿足了。

　　「嗨！」一隻溫暖的手按到她肩上。

　　她吃了一驚，誰？陌生的聲音，必然是個陌生的人，怎麼此人這麼沒禮貌的？一轉身見一對會笑的眼睛、一張漂亮得令人心情愉快的臉，還有那全身說不出的成熟光芒。怎樣的一個男人？他是誰？

　　「嗨！」她輕輕推開肩上的手，笑了。

　　「有人告訴過你，你笑起來彎彎的眼睛很可愛嗎？」男人放肆的眼盯著她。他該是男人吧！看不出他真實年齡，雖年輕，卻也不是男孩子了。他看來很驚訝。

　　「有人告訴過你，你的光芒很耀眼嗎？」她不示弱。

　　「嗯——」他拖長了聲音，笑意擴展至臉上每一個部分，他看來更親切了。「很好，你是誰？」

　　「什麼很好？」她反問，「你是誰？」

　　「站在這兒，你至少該知道主人是誰。」他風趣的，「我是荊士柏。」

　　「哦——」她好意外、好意外，「荊士柏有你這麼年輕？我以為他該是中年的禿頭。」

　　「天！被你說得還能活下去嗎？」他誇張的，「你還沒說是誰？」

　　「李耐雪，一個護士。」她俏皮的微微彎身，作自我介紹狀。「我媽是你們的管家。」

　　「薇姑的漂亮女兒。」士柏恍然大悟的摸額頭，「你以前沒來過嗎？我為什麼沒見過你？」

　　「第一次來的。」耐雪的笑容很多，神情愉快。「很高興能認識你。」

　　「真話？」士柏靠近她一點。

　　「真話。」她並不閃避，笑容仍是那般恬靜。

　　薇姑剛好進來，她意外的呆了一下，男主人何曾這樣早起床過？看來他和耐雪似乎很談得來呢。她——並不希望這樣，她清楚士柏的為人。

　　「耐雪。」薇姑小聲的，她是有些顧忌士柏的。「東西預備好了，你要走了，還要趕車。」

　　「好。」耐雪接過薇姑手中的旅行袋。

　　「去那裡？我若順路可以送你。」士柏說得順口。

　　「不——」薇姑想拒絕。

　　「去榮民總醫院，順路嗎？」耐雪搶著說。

　　「不怎麼順，可以送你一程。」士柏轉向薇姑，「阿薇，孝威回來了嗎？」

　　「沒有。」薇姑搖搖頭，「剛才我整理房間，發現他房裡沒有人。」

　　士柏皺皺眉，立刻又放鬆了。

　　「我在公司，若孝威回來，立刻打電話給我。」他吩咐。

　　「是。」薇姑點頭。

　　「走吧，李——」

　　「耐雪。」耐雪接著說：「媽，下次休假我自己來看你。」

　　薇姑點點頭，眼中滿是擔心，卻又不便說什麼，眼看著他們並肩而去，只有歎息的份兒。上天安排的事不是她能改變的，她希望士楓，卻——哎！怎麼說呢？

　　花園裡，司機已把「標緻」房車駛了出來，正恭敬的等在那兒，誰知士柏一揮手。

　　「你休息，我開跑車。」他說：「把跑車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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