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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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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事務所嗎?」我好奇極了。 「用不著吧?」他笑,「我在一位長輩律師事務所裡掛個名,每天就遊手好閒了。」 我聳聳肩,這也很——理所當然。 「你的家世,你的環境有資格這麼遊手好閒!」我說,沒有諷刺的意思,真話。 「是吧!」他說,「別人都這麼說呢!」 轉出大街,我們叫到了計程車,送我們到一家專賣西餐的餐廳。 「本來想去信陵,怕你不喜歡,」他說。他也能有替別設想,體貼的一面呢,「你知道那兒三教九流的人多!」 「我無所謂,」我說,「任何環境我都不在意,清者自清,是下是?」 「口氣倒像士恒!」他笑。 「士恒——到底怎麼會弄成這樣的?」我忍不住問。 他臉色有些奇異的改變。 「一次——意外。」他說,「還是不談他的事,他的脾氣很怪,不喜歡別人說他!」 「但是他告訴我是高中畢業之後才變成這樣的!」我說。 「是嗎?」士怡很驚訝,「他自己告訴你的?」 「是!第一次見面時說的。」我笑,「我們大吵一場架,我被他氣得想轉身就走,後來——他留住我,又跟我說了些他的事!」 士怡皺著眉,他在想甚麼事呢?這麼入神。 「你是士恒自己選的。」他說,是在過了好久之後。 「什麼?」我不明白。 「我看——他對你印象特別好,」他又說,「他是個不容易親近的人,他從不和任何人談自己的事!」 「也許那一次他看見我已氣壞了!」我隨口說。 「是吧!」他聳聳肩,笑容又回到臉上,「總之,我不瞭解他,雖他是我弟弟。」 餐廳到了,侍者替我們找定檯子之後,我就去打電話,這麼晚不回去,母親要擔心的! 接電話的是小妹,她在電話裡叫:「姐姐,怎麼還不回來?莫至剛來了!」 她從來不叫至剛哥哥,她這小丫頭。 「我有事!不回來吃飯——叫他來聽電話!」我說。 至剛怎麼又回來了呢?他能常常拿到假期? 「韋欣,怎麼還不回來?」至剛在電話裡叫。 「我有事,要吃完晚餐才回來,」我說,「如果你有空可以等我!」 「我自然是有空,只是——你在那裡?」他問,語氣有點怪怪的。 「我在餐廳,陳士怡請我吃飯,」我坦率的說。這是很普通的事,不需要隱瞞。 「陳士怡,你的學生?」他再問。 「學生的哥哥,」我皺眉,至剛怎麼回事,嚕嗦得好離譜,他從來不是這樣的,「替我轉告媽媽,九點以前我一定趕回來!」 電話裡有一種令人難受的沉默。 「至剛,你聽見我的話了嗎?」我叫起來。 「聽見了!」悶悶的聲音,很不開心似的,「我會替你轉告伯母——那個陳士怡在追你?」 「莫至剛!」我生氣了,「你的話叫人莫名其妙!」 「明天中午我要趕回部隊,韋欣,」停一停,又說,「我會等你回來!」 放下電話,我心中浮起了莫名的不安,我開始發覺,至剛對我的感情並非我想像中那麼單純。 我不能任這件事這麼發展下去,因為我對至剛完全沒有友誼之外的感情。 以前沒有,現在沒有,肯定的,將來也下會有! 或者——我該對他講清楚這件事?明天中午他就離開,今夜該是個機會! 回到座位上,士怡已經自作主張的替我點了菜。 「女孩子吃蝦好,不會胖又營養,」他說,「我替你叫了炸明蝦,海鮮湯,有沒有意見?」 「好在我沒有偏食的習慣,」我搖搖頭,「如果不吃海鮮的人豈不慘了?」 「那也不要緊,我可以跟你換。」他笑得很漂亮,「我叫的是一磅重的牛排!」 我不知道吃下一磅重的牛排會不會撐死。至少,至少整夜睡不著則是肯定的! 「喂!你打完電話回來神色有異,是不是捱了媽媽的罵?」他盯著我看。 「我家裡人絕對民主,媽媽絕對不是那麼可怕的人!」我說,「我神色有異?」 「我雖然沒接過任何的案子,別忘了我是個律師,」他半開玩笑,「我的頭腦也細密,能觀察入微!」 「算你說對了,我有個同學在家裡等我!」我笑。他實在並非外表那麼不學無術。 「男同學?」他眼光一閃。 「是男的,我小學和大學的同學,高我兩班!」我說。 「該和士恒一樣大,」他想一想,「這時候等在你家,這男同學的友誼一定不簡單!」 「小心眼兒!」我喝一口水。 他悠閒的望住我,似笑非笑,吊兒郎當的。 「我不在意你有多少男朋友,」他說,說得那樣唐突,「我喜歡有對手的競爭!」 「竟爭什麼?」我睜大了眼睛。 才和他出來吃一餐晚飯,他不會以為我要嫁給他吧? 「你!」他放肆的指一指我。 「陳士怡,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我沉下了臉,「我是個古板的人,受不起玩笑,我會翻臉的。」 「我說的是真話,你為什麼總以為我開玩笑?」他凝視我,「我並不喜歡開玩笑,真的!」 我深深吸一口氣,在這種場合中,我不知道該怎麼應付,但我在擔心,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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