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作品集 > 最好別愛我 | 上頁 下頁
二十五


  當一個女人如同呆瓜似的癡望一名男人時,常常會被當成邀吻的表態,而我居然「熊熊」給忘了!

  所以,在數秒之後,他的臉向我的視覺神經壓迫而來。我不自覺的閉上眼,同時,溫熱且笨拙的唇蓋上了我忘記合上的雙唇。

  我的媽呀!這次怎麼一個「亂」字了得!

  ***

  不管朱棣亞怎麼說,在他返回新竹之後,我的離婚協議書也就叫怏遞速速送去。他想做一個好兄弟,好朋友,難道就不許我做「善解人意」的事?

  與他二十九個年頭相熟得幾乎爛透,彼此的心思大抵也摸得出七七八八。我想放他自由,也想讓自己了卻一樁煩心事;因為我最近的麻煩已堆得比天高、比海深,幾乎沒讓我開始相信起二十九歲是人生大運上的大煞年。

  過幾天我忙完這邊的事務,也該包袱收拾好,回三個窩去溜溜。最後才是回到台南娘家讓老娘尖嘯一番。

  我可不承認離開花蓮的行為稱之為「落跑」。只不過每當我敏銳感覺到「危險」的氛圍時,總習慣性的走人,不讓別人的迷戀繼續沉得更深。

  看起來情況有點棘手,因為這次這個男人與之前數個男人不同在於:鐘昂並非曾受過我幫助的人。

  好奇怪,真是百思不解。

  如果我今天長得貌比天仙,當然就沒話說了;男人重色,不丟心至少也要失失神。再者,男人也會因為受人恩惠而以身相許(我遇到好幾次),即使長相平凡如我,多少也會勾到幾個不長眼的男人。

  但,如果一個男人純粹只因我是「我」而看上我,一個平凡、霸道,甚至是囂張的人,實在是不可思議。

  我,不事生產,混吃等死,以榨錢為樂,瘋起來嚇死人,戀童症、不美、不柔亦不嬌。

  鐘昂是不是眼睛瞎了?居然看上我!而且據他的說法,好像是我先撩撥他的。我才沒有!——呃——他應該知道吻他只是好玩,說要追他也只是恐嚇文小姐——對嘛,除了這些之外,我、真、的、什、麼、也、沒、做、喔!真的嘛!

  實在是不想來孤兒院的,但募來的款項需要交付,而且好幾天沒看到朱婭了,想來看看她。

  「杜阿姨——」

  甫一踏入院門,朱婭甜甜的聲音便已傳來。

  我驚喜的搜尋著,十數天來無時不刻的癡纏終於見效了嗎?小朱婭也開始接受我戀慕的事實?真是叫人太感動了!

  「朱婭——來,姨親親——」我連忙回應,並起飛奔而去——

  直到鐘昂的笑臉撞入我的視線中,我才狼狽的定住步伐。他他他!怎麼也在?那我躲他這三天是所為何來?太卑鄙了,利用我的弱點。

  強擠出笑意,我打量著四周:「文小姐呢?奇怪,應該也在才對。」

  「她到台東去了。我有點事找你。」他將朱婭推過來,笑得很溫柔、很多情。

  唔,我的雞皮、我的疙瘩不約而同的手牽手跳起舞來。我一向不敢領教男人含情的注視,但頂多嗤之以鼻而已。我看這次嚴重了,居然可以讓我全身不自在,接下來是不是要吐了?

  「呃——不瞞你說,我最近似乎——喔,是『必然』會很忙的,恐怕幫不上你什麼忙。」

  「你要離開花蓮了嗎?」他問。

  我慌忙的點頭。

  「對呀,我明天就要走了,回臺北。」

  「那正好,我也是要一同上臺北。你一定幫得上忙。」他道。

  我——這算是落入他的陷阱中了嗎?不過這疑問先放在一邊;我生性雞婆,雖然他口中的事我不一定幫得上忙,但聽聽看也無妨嘍。

  小心避開他的視線,我把眼光放在賞心悅目的朱婭身上。「什麼事情?我能幫得上忙的事除了募款,其他一概沒有。」

  「阿姨,我媽媽生病了,昨天臺北的醫院打電話來通知,要家人上去辦一些手續,你幫幫我好不好?鐘老師說你是臺北人,可以幫上忙的,拜託您!」小朱婭的眼中開始出現恐慌的淚水。

  美人計!我完了——

  我對美麗且乖巧的小孩子,完全地、完全地沒有抵抗能力,更別說當他們大大的眼中盛滿淚水時更是!我鐵石般的心當場溶成一攤泥。

  「小婭,別哭,別哭!阿姨一定幫你,先讓我瞭解一下情況吧!」我將她白白小小的手放貼在臉上,感受著美麗小孩的體溫,多美好的觸感呀——

  「謝謝阿姨。」小婭抽噎著。

  「好了,小婭,你進去與小朋友玩,我與杜阿姨討論怎麼幫你媽媽。」

  「謝謝老師!謝謝杜阿姨!」

  待她推著輪椅走了之後,我看到鐘昂的臉色沉了下來,便直覺地問:「小婭她媽——住院了?」內情似乎不單純。

  他拉著我的手走向會客室。我也就一時不察,讓他拉了進去。因為好奇心大過一切,連避嫌一事都忘了。

  直到一杯開水灌入口,他才道:「昨天醫院打來電話,朱婭的母親被一個富太太捅了一刀,而且嚴重毀容。還在觀察中沒有醒來,但那張臉可能沒救了。」

  嘩!社會案件耶!

  「有沒有上報?」

  「沒有,對方壓了下來,沒有讓警方處理。」

  我湊近他,以手肘頂了頂他腰側。

  「是不是上賓館被人捉姦在床?」電視上都這麼演的,而且社會新聞上也常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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