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作品集 > 最好別愛我 | 上頁 下頁
二十六


  他微微點頭,眼中有點不自在。畢竟是內斂含蓄的人,不太適應我八卦又直接的詢問。

  「這種事我能幫得上什麼忙?」

  「我聽說你認識唐家的人。那個富家太太正是唐氏宗親的身分,她似乎不打算放過朱婭的母親,想告她妨礙家庭,以及偷竊罪。如果你能出面請她息怒,訴訟就不會發生。目前為止,這是我們能盡力去幫忙的了。」

  「唐家?唐或那一邊嗎?」唷!居然牽得到那一邊。

  「是的,唐遠企業那一邊。我們只求朱婭的母親出院後有安定的日子可以過。」他連忙點頭,雙手抓住我的,掌中有力的溫暖令我心旌神動。

  我楞了楞,嚅嚅掙扎出失神的情境。

  「我試試看吧,但我不知道我的面子大不大。」不行了!這男人雙眼閃亮,使得他平凡的面孔霎時飛揚得讓人目眩。

  連忙低下頭,不知為何他的熱心會令我砰然。也許,也許正是因為我這個「搶錢妖女」雖掛著慈善名義,卻從無一日以「慈善」為念,見著了真心為別人奉獻的人士,便不免被其光芒燙傷了一下下。

  不過——會不會——他熱心的背面,其實也蘊含著企圖?我悄瞅奢他,終於仍是不受大腦阻止的問道:「你是不是還有其他的目的?」

  他的回答當真是嚇得我幾乎沒去跳太平洋。

  「對,我要追求你。」

  老天!讓我死了吧!

  我最近被嚇得還不夠嗎?這人硬來窮攪和,多麼地沒天良呀!

  §第七章

  「臺北傳情頌」花店。

  我蹲在一桶綠玫瑰前面,看著淡綠的色澤發呆;渾然忘了老闆阿怪要求我剪葉去刺做苦工,以回報他收留鐘昂住宿在這兒的恩情。

  當然我是可以帶鐘昂回我臺北的小窩共宿啦,反正有房間。但基本上我不會傻到讓對我有企圖的男人步入我的地盤。穀亮鴻那傻小子之所以成了特例,是因為我看准了他的「戀慕」只是一種錯覺。我與他之間哥兒們的情誼比男女之情超過更多。

  但鐘昂不同。我從沒這麼深刻的感覺到男人對我有所圖的氛圍;朱棣亞沒有,其他人都沒有,就連小穀也不過是因為不曾情竇初開過,所以自以為很愛我。如今那小子不也追去日本了?恐怕這次當真是被愛神K中了(他自然又成了我哀悼的事件之一)。

  愛情呀——真是令人喪氣。

  阿怪猛然由百合花叢中蹦跳起來的身影狠狠嚇了我一跳,並且呻吟了起來。又來了!

  就見他死氣沉沉的眼突然晶亮,且死死瞪向門外某一點,雙手就這麼一撈——這回撈到的是一束剛進貨的滿天星口然後大步奔跑出去!

  不必看也知道這個怪男人又相到什麼美女,莫名其妙送人花去了。

  雖然他送花的怪異行為曾遭受多次巨創——例:被美女的男朋友毆打或撂話,被美女甩巴掌當神經病看;被拒收;或嚇壞美人,尖叫跑開——但他仍戒不了這種怪異行為。我實在是敗給他了,並且奉送他「小怪」的美名。

  我與他相識當然也是這麼結緣的。一年前與友人在對面餐廳吃飯,才出飯館哩,就有一個長相斯文,行為卻怪異的男子送我一盆「火焰草」,我好笑之余,情商著要求換一束百合花才要接受,但他抵死不肯,花硬塞在我手中就要走回花店。接下來他便以一下午的時間徹底瞭解惹到我的下場。

  然後,每次我上臺北時一定會賴在這追討一壺花草茶喝。偶爾偶爾也介紹一些人來這邊打工。像半年前被我扭來這裡當免費工人的張博寬,如今已成了另一家分店的店長兼股東了——誰說坐過牢的不良少年沒前途?

  阿怪的奇怪就在這裡——我對他做什麼,他都無異議的接收;只不過更加相熟了之後,他小子也懂得回整我。真正是學壞了。

  不一會,我看到阿怪臉上含笑的走進來,顯然這次的美女很給面子,收下花了。

  「我真懷疑這種怪癖不改,你哪一年才娶得到老婆。」我歎氣。

  「我喜歡欣賞美女,但不想收藏任何一個。」

  「如果美女們知道佇守這片小小店面的老闆其實是十來家花店的總負責人的話話,你的行情一定會暴漲。」我是不知道他家底如何啦,但能在一年內開十一家分店的人,肯定也是有錢人等級。

  「你一直介紹人來,我又不喜歡與人相處太久,只好開店打發他們了。」

  是的,他這人容易厭煩。通常將員工教會了一切事務後,立即代為安排出路,留自己守在這十坪大的花店拈花惹草。地方不大,正好夠他一個人消磨時間。大抵上來說,阿怪是孤僻的。

  這時,樓上傳來飯菜香,我與阿怪不約而同的深嗅了好久,我感動道:「聞起來似乎很好吃的樣子——」

  「嗯,芋頭排骨湯、粉蒸豬肉、青椒炒牛肉——」阿怪已魂不守舍的飄了上去。

  「喂!不顧店啦!」我叫他。

  他酷酷的往下看殿后的我:「你以為你是來做什麼的?工友!」

  嚇!太過分了!這傢伙真的學壞了。我悶著氣去關上門,掛上「暫停營業」的牌子,才飛奔上樓。

  誰會料到鐘昂有好手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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