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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第七章

  弄潮在第三天向韓震須問了童笑生的那三道指令的地點,坐在書房中將那三個地點寫了下來。分別是:

  萬林縣——管鳴峰石碑。又梅縣——滲吾居。寒松裡——紀莫徒橋。

  實在讓人捉不到頭緒呀!完全看不出有何關聯,莫怪大部分的人相信只有解開第一個指令才能知曉下一步驟,弄潮左看右看,倒是好笑地發現一件事,連忙再度抓起毛筆,快得讓墨汁濺到臉上也不自知,一一將三個字圈起來,第一道指令的「管」,加上第二道的「又」,以及第三道的「寒」,合起來恰恰好是她心上人的大名,真是個大巧合!為此,她喜歡上了這三道莫名其妙的指令,看得開心不已的同時,也想要與管又寒分享。抓起紙,立即沖往他的別院跑去,希望他磨藥已告一個段落。

  不錯,管又寒已將采回的草藥研製完畢,才走出房門,立即在門廊上遇見慕容惠惠。她手抱一大束白菊,裝扮得嫻雅美麗,那雙盈盈秋波正靜靜凝視他,訴著她無言的情意;猶如哀怨的百花仙子,綻放著嬌顏卻得不到觀花者的欣賞。

  她希望她仍是有些機會的,畢竟一切尚未成定局,而她也相信,在他冷凝無情的面孔下,有著一顆值得她不顧一切爭取的君子之心。

  輕輕地啟著朱唇,她低語:「我希望你氣消了,為了十幾天前我妹妹的放肆,今日特來向你道歉。」

  「不必。」他半靠著廊柱,由於她居中的立於臺階上,而且阻礙了他出去的路。因而他也不便斥開她或請她退開,只得等她說完要說的話。

  「謝謝你的諒解。這花——讓我插在你的房中好嗎?它令我想到你,清高、淡泊。」她技巧地將花捧在他身前,讓他拒絕不得,也默默地告知了她的情意,雙頰湧著羞怯的紅暈。

  管又寒沒有接過,淡淡道:「請自重,這是不合宜的。」

  「只是一束代表友誼與諒解的花而已。」她微笑,說著他不能拒絕的理由。

  這個畫面,就是弄潮走進拱門看到的景象。

  壓下怒火,她輕快地跑了過去,一把接住了那束花,並且「順便」在經過慕容惠惠時將她撞歪在一邊,如果可能,弄潮更希望將她撞飛到圍牆上去粘著。

  以甜甜的聲音笑看她:「哎呀!好美麗的白菊,都是盛開繁放的呢!只可惜太過盛開了,凋零得也快,少了一點嬌羞含苞的韻味,大膽得讓人不敢領教呢!」

  她話中簡直長滿了刺,紮得慕容惠惠臉色乍青忽紅,只得保持教養道:「盛開的花看起來才賞心悅目,不是嗎?」

  弄潮故作不經意地挽住管又寒的手臂,愛嬌地依了過去:「可是,慕容姊姊,太盛開的花朵讓賞花者一看便得以窺知所有內涵,少了分神秘與清純,更少了期待。你知道,含苞待放的小花兒會讓人珍惜疼愛得多,因為它令人期待。」她掃了管又寒一眼,緩緩道:「我想,愛花客會珍惜得多,不是嗎?」

  管又寒只是警告地瞪她一眼,沒打算介入她們之間的暗鬥,即使對其他女人沒有意思,他仍不希望小弄潮常常一副妒婦的模樣,只要她不過分,他絕大不會干涉。幸好她更聰明地將尺寸拿捏在他能忍受的範圍內,只見可愛、不見粗鄙。

  這個刁鑽精明的小丫頭,真令他好氣又好笑。

  見敗陣了一回的慕容惠惠居然還不趕緊奔回她的房間去面對她的失敗,反而當個路障似的杵在那兒不走,真是令弄潮感到訝異又生氣。

  「慕容小姐,不知你們還要在這兒待多久呢?」弄潮禮貌又天真地問著,一方面按諷她的不識相,一方面也有趕人的意味。

  「可能還要好一陣子呢!韓大叔盛情難卻,我們兄妹不好意思推託。」慕容惠惠銀牙暗咬地回應,那實在不符合她圓滑待人、皆不得罪人的本性。

  不過,韓弄潮本來就有著能將聖人也逼瘋的本事。她笑著,以一種計謀得逞的眼光:「哦,那真是遺憾哪,原本我們打算邀姊姊一同南下到應天府遊玩呢!看來是不行了!那麼我們就在此先向你告別了,一路上少了你可真是冷清許多。」話完看向管又寒:「又寒哥哥,我的傷口有些癢呢!到我那邊替我看看吧。這邊有外人在,我不好意思。」

  拉著管又寒就要走了,中途將那束白菊隨手丟在花園中,笑得好不開心。沒有人能送花給她老公,除了她!

  「你真的傷口癢嗎?」直到進入她房間,管又寒才開口。

  「嗯。不過那不是我去找你的原因,那只是我挽你遠離魔掌的藉口。」弄潮低著頭從袖袋中掏出紙張,就要拿給他看。

  「喏,你看,上頭有你的名字。」

  管又寒沒有跟著看,他先看到的是她小臉上的兩滴墨汁,笑了笑,拉她往床邊的洗臉台走去,替她抹去污漬。

  「你看嘛!」她不依地一手摟向他頸子,硬要拉低他的頭。

  「不行,我們先談你的行為?」他看也沒看,將她手中的紙沒收放在八仙桌上,然後將她按坐在躺椅上,自己則拉了張椅子坐在她面前。

  她將面孔擺出非常天真無辜的模樣:「什麼?我很好呀。」

  「是嗎?」他雙手橫胸,只是吐出這兩個字。

  小弄潮惠是他的妻,他要守護一生的女子。以往,他無意管束她行為只因他們之間未有承諾,他沒有資格去干涉她的一舉一動,但,如今已不同了。他不要她可愛的性子有所改變,但也不能再放縱她的我行我素;她善良,她頑皮。她愛捉弄人,以及尚有其它小缺點,其實都無傷大雅的,但因她也些無法無天,尤其在自認為遭受威脅時,既固執又尖刻,那是不可取的。

  弄潮在他眼光下有些心虛。可是她立即想到他或許在替慕容惠惠打抱不平,心頭就火大起來:「捨不得她對不對?我認為她才是該反省的人,亂搶別人的丈夫,她不知羞。」

  「我們不要管別人。她的行為我不予置評,我也不關心,你休想顧左右而言它,轉移我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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