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嬰粟的情人 | 上頁 下頁 |
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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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安,何小姐,蘭花開得還美麗吧?」走入蘭花溫室的是衣冠楚楚、充滿貴族氣息與中年男子魅力的小林東旭。他四十三歲了,英俊多金,正是人生巔峰時期,並且未婚,足以使日本名緩為他捨生忘死。 她坐在花海中唯一一張藤質躺椅上。住在這裡一個月了,溫室是她房間外的唯一去處。她與他從無共通話題,今日出現,情況相當奇怪。 「蘭花很美。」她簡單的回答。 「妳實在不像生過孩子的母親。」小林東旭深深看著她美麗蒼白的面孔,益加顯得那一雙子夜般的眼眸讓人著迷。 她依然吸引著王競堯!這是小林東旭想了解她的原因?可是,見過她沒有幾次,卻發現她本身是個越來越難解的謎團。一年半前的乍見,只知她有奇異的氣質吸引人,可是如今再次見到,似乎又有其他更多的東西是他難以理解的。看來羸弱,卻又冷硬,並且無情。她連對待她的女兒都缺少了身為母親該有的強大母愛與熱情。她的氣質縹緲得一如清真的少女,彷如不解情愛為何物一般?她眼中沒有愛戀、沒有深情,只有冷淡以及更多的空洞。世間果真沒有她在意的事物嗎?她是第一個,小林東旭看不透的女人。 「妳愛他嗎?」他雙手橫胸,背靠著大理石圓柱,不瞬的補捉她眼中所有情緒。 何憐幽笑得嘲弄—— 「一旦身為情婦而去愛上人,可真是虧大了,再多的錢財也湊不足相同報酬。我不愛人。」為他生了一個孩子已賠了太多,她不會傻得再去輸掉更多。尤其她相當清楚此時自己的身分是「棄婦」。這男人為什麼來試探她? 「是真的沒愛上,還是尚不能明白自己心的依歸?」 「你是第二個企圖審問我的人。」而且他更犀利。 小林東旭笑了笑。 「換個方式說吧!如果妳不愛他,應當不介意與他以外的人有肉體關係。妳願意與我上床嗎?」 何憐幽又笑了,眼神諷刺又不屑—— 「一個沒愛上情夫的情婦一定要性飢渴到向外發展嗎?為何她就不能因受夠男人而拒絕再提供任人玩弄的機會?女人不是肉慾的動物,男人才是,並且愚蠢的以君臨天下之姿要求女人來膜拜。不,我不會與你上床,王競堯對我而言夠老了,而你幾乎可當我父親。而且,你是日本人?將女人矮化到最卑下的那一族群。」 「妳是在將日本侵華史算到我頭上嗎?妳的王競堯又尊敬女人多少?是性格,不是民族性。說我老倒是真的戳中要害。他知道妳是如此牙尖嘴利嗎?」 她不語,她不會在任何人面前談論王競堯。何況,他們之間,往往一個眼神即可心領神會,沒有她多舌的餘地。她也——不敢。或者還有更多原因使她面對王競堯時是緘默,唯一的對話往往是惹怒他或被他逼迫出情緒的時候。 小林東旭傾身向她,雙手扶住椅子的兩旁,與她面孔相距吋許間。 「女人都喜歡我的吻。」 她沒有迴避,直直的看他,他身上某種壓迫人的特質與王競堯是相似的。 「他允許你吻他的女人嗎?」 「一旦他知道是妳,也許會殺了我。」他又更接近了些。 「為了測試你的魅力不惜一死?」 他的唇已強勢印上她的,以他的灼熱企圖使她像別的女人一般癱軟。 但,一分鐘過去了。她沒有,冰冷的唇依然冰冷?黑眸閃動冷淡無波,然後,她輕輕推開二人的距離。 「沒有用,如果你永遠比不過他霸氣與狂掠的本事,那麼,你永遠也震動不了我。」 「那妳為何沒有拒絕!?」他口氣有些急促,不知是挫敗還是其他——? 何憐幽起身,將披肩披好,看了看玻璃外的細雨,再回頭看他—— 「我只是想知道他的吻與別人的吻對我而言有何不同,尤其你這麼出色的男人。原來——真的是不同的。你比較紳士,而他——」他會強迫吻到她回應、身體發熱為止,甚至不惜讓她唇瓣紅腫泛血絲。小林東旭在紳士的外表下,不夠狂野。沒有多說什麼,以笑代替心中的想法,飄飄忽忽的走出溫室。 他跟了出來,問道: 「或者,妳愛上他,所以其他男人皆乏味?」 「或者。如果那能令你好過的話。」她沒回頭,走入主屋之中。 *** 王競堯在十二月底結婚了。 這個消息是宮本瑞子告訴她的。 昨夜,一向不打照面的兩人在她喝了酒又哭又笑的拍門中,何憐幽讓那個涕淚縱橫、不復美貌、不顧醜態的女人進房。 一進門,她即緊緊抓住他雙臂,形狀狼狽的嘲她嘶吼道:「他結婚了!他要了一個別人要他娶的女人,不是妳也不是我,他真的不要我了!是不是因為我的身體污穢了?所以他不再要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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