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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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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發現自己側躺著,頸下枕著一隻男性手臂,背後貼著一具溫熱雄健的軀體——還來不及驚跳起身,便想起身後的男人是誰、自己身在何處。懸得半高的心就此重重落下,撫著亂跳不已的心口,極力控制自己不要發出任何聲響去驚醒身後那個可能仍在沉睡的男人。 她希望他仍在沉睡。這樣的話,她就能有些許時間去想想昨夜,以及現在,接著思考這個皇帝為何會…… 這樣對她的理由。 可,他就在她身後,她無法思索。 他的鼻息吹拂在她頸後,那塊小小的肌膚被他暖暖的氣息吹得發炸,炸到頭皮發麻,麻得她想什麼都想不成。 他的氣息濃濃地包圍著她,讓她就算想好好去想些別的什麼,發炸的腦袋卻不斷浮現昨夜那激烈到癲狂的糾纏…… 太可怕了!那種感覺,讓她變得不像自己,不敢相信自己會在他身下像一朵盛放的花,散發出最濃烈的香氣,展現最妖豔的姿態! 撫著胸口的手忍不住往上挪,掩住了熱紅的臉蛋,希望涼涼的手心能讓她的熱臉冷卻些許,再不冷卻下來,她的臉就要著火了。 可,一點用也沒有!隨著記憶一點一滴翻湧,涼涼的手掌心逐漸被臉熱給漫染,竟微微冒汗了。 昨夜,她在他身下敞開自己,以為自己會因他的進犯而支離破碎,然而,事實卻是,她覺得自己變得完整。這是他們的第二夜,他們的第一夜對她來說,痛苦大於一切,就算過程中曾有過些微的奇特歡愉,也被無盡的疼痛與屈辱感給湮沒,讓她不堪回首,不願去回想。 直到經歷了昨夜,她才明確感受到從一個女孩變為一個女人,失去了貞潔,卻獲得了完整的心理轉變…… 這很奇怪,但她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此刻,對於男人與女人,她心裡突然應生一種很不可思議的感悟。男與女,就好像天與地、陰與陽』日與夜那樣,明明是極端的差異,卻遙相呼應,互為依託,終究相融。 單一無法獨存,融合終為正理。 這樣的感悟,簡直嚇壞了她!她前二十年的人生,一直深信著男人與女人永遠分屬不同世界,若不是為了繁衍的需要而締結成姻,這兩個性別,就該形成不同的國度,互不交通才對。 但經過了昨夜,一切似乎都變了! 她的外表看起來淡定平和,但性情卻是離經叛道的,因此並不認為貞潔應當奉獻給婚姻——既然她從來沒想要嫁人,那麼,她就沒有為誰守商的念頭,在遇到龍天運之前,她更是沒想過這輩子會有與哪個男人同床共枕的一日。她在自個兒的世界裡過得愉快自在,覺得這輩子不會與任何男人有所牽扯,獨身一人過著快活的日子。有親人縱著,不缺錢,也沒人拘束,天大地大,哪兒去不得?加上容貌平凡,出門在外不怕招人覬覦,安全得很…… 可誰教她就是遇見他了呢! 誰教他偏偏是皇帝的身分呢! 於是,不管她願不願意,但凡他要,她就得給。 其實她也無需覺得委屈,因為全天下的人,不分男女,在他面前都得屈膝。她不僅不該有絲毫委屈的情緒,甚至應備感榮幸才對。這個睡在她身邊的男人,可是個皇帝呢!且還是個容貌俊美不凡的皇帝。 任誰都會覺得他臨幸了她,是他吃了大虧,是吧? 是人都會有愛美之心。對於美人,柳寄悠也是愛看的,不過她從來沒想過要去擁有,更遑論親近了。 有生之年,能與一名絕色美男親近到這般,怎麼想都是值得了吧? 所以說,就算她原先不願與他同床共枕,但既然同床共枕已是無法改變的事,她就該想著自己是占了大便宜,是吧? 唉……都已經這樣了,意難平又如何?滿心不忿又如何?她連撓他一下都不敢,滿肚子的怨氣,只好和血吞了。誰教,他是個皇帝呢! 不過……他是真的很俊俏啊! 柳寄悠悄無聲息地緩緩起身,確定他仍睡得深沉,一時不會醒來後,才敢坐在床沿上,側著臉仔細看他。 全天下的女人大抵都希望能嫁給這麼英俊的男人吧?只是,太好的條件,又多麼容易使女人心碎!俊男美人總是有無數人為之傾心,但條件好自然就挑剔,最後收用的真心定是不多,絕大多數都被棄置,任其碎了一地。 而她,倘若因為承寵了幾日,便輕易將一顆芳心交付,可以想見,那碎一地的芳心裡,定然有她的一份。 還好,她不是那種給了身子就給了心的女人。 還好,她不會,絕對不會,愛上他。 就算……昨夜那滋味其實還不錯……嗯,事實上是,非常不錯。 這男人果真是個花叢老手,想必是歷盡千帆之後練就出的吧? 屋裡沒有放置更漏,她無法判斷此時大概的時辰,但從向東微敞的窗縫望出去,依稀看到了一絲絲灰白,可以想見應是將要天明。想必再過一會兒,內侍就要來喚醒皇帝了,她最好識趣地離開。要知道,能與皇帝共枕一整夜的殊榮,只正宮皇后能有,而皇帝的元配剛熬到當上皇后便不幸仙逝,之後,後宮正位虛懸,每個女人都想得到那個位置,但至今誰也沒能獲得。所以可以說,從龍天運登基以來,就沒有哪個宮妃能整夜睡在龍床上,再怎麼寵倖一個女人,天亮之前都得送走。 柳寄悠可不敢當那個例外的人,當然,也不願自己是個例她起身,為了不發出聲音,赤足走在地毯上,試圖在滿地的碎布裡找到一塊勉強能夠蔽體的衣服,可惜沒找著,只一件被撕裂了兩管袖子的中衣尚可遮掩一下,因沒有其它的選擇,只好暫時披上。可,這樣也不是辦法,完全無法見人啊!於是有些猶豫地將目光移向放置皇帝換洗衣物的一隻箱籠,卻不敢有所冒犯,可滿屋子就只有那兒有完整的衣服了,這可怎麼辦才好? 正發然著呢,門外突然傳來極輕的低喚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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