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使你為我迷醉 | 上頁 下頁


  丁皓盯著她。從小到大還沒有人敢當他的面斥責他,就是在背後議論也不敢,而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卻又美艷得一塌糊塗的女人竟敢在他的地盤上、在他的面前,這麼理直氣壯的對他頤指氣使!

  聽到辦公桌旁孟冠人的悶咳,他投過去一記殺人目光,然後又將眼睛惡狠狠地看向朱浣浣,等著看她在他眼光下冒冷汗、哭泣。

  可惜朱浣浣沒空看他嚇人的眼,她一雙美目還是盯著他放在茶几上的腳;見他遲遲不放下,一點也不改進,她只好自己來了。她站起來繞過小茶几,坐在他身邊,在兩個大男人的錯愕眼光下,親手抬下他那兩隻腳,並且撣了撣沾了灰塵的桌巾,拉回平整的原樣——她無法忍受髒亂。

  「這樣好多了,是不?」她羞怯一笑,像是個小新娘意圖取悅丈夫一般的看著丁皓。

  「看來你比較能勝任管家婆之類的工作。」孟冠人笑著她,並且瞄著一臉失神的丁皓;真有趣!

  「是呀!所以哥哥老是笑我不該讀法律,應該讀家政系。」她小心翼翼看著丁皓一直沒舒緩的臉。

  兩男人同時又楞了一下;法律?她是大學生哪!

  「見鬼!」丁皓倏地站起來,悶不吭聲走了出去。

  這個莫名的舉動叫朱浣浣不知所措——得罪他了嗎?是不是自己太無禮了?

  「你適合當律師嗎?」孟冠人對她興趣正濃,沒空出去追問丁皓他剛才的行為——除非他是活得不耐煩了才會挑這個時刻自討沒趣。

  朱浣浣很想花全部的心思在與孟冠人的談話上,可是一雙大眼睛卻老是不爭氣的往門口飄,她輕聲道:

  「理想與現實是差很多的。我學法律只是想訓練口才、訓練邏輯思考組織能力,可是卻仍無法應用到現實生活中。我同學就笑我雖是全系第三名畢業,竟然老是被人說得啞口無言;別人一出口攻擊我,我就只瞠目結舌的份。」

  「就比如是將滿腹才學鎖在一個珠寶盒中,束之高閣,沒法應用囉?」孟冠人貼切地詮釋,語氣充滿嘲弄。

  「不要笑我,我只是口才差而已,又加上我的音調一輩子也訓練不成清晰有力;可是我的文章寫得很好——上個月有一件官司是我替被告律師擬的稿,結果勝訴了呢!」朱浣浣羞紅臉,為這種膚淺的炫耀感到汗顏。

  孟冠人低笑;第一次看走眼呢!起先真以為她是那種胸無大腦的大小姐,哎!其實是個可愛的小女人;這麼單純——幾近絕種的單純——應該好好愛護。

  「我來追你好嗎?」他問,眼光撇向推門而入的丁皓。

  「別開玩笑了。」她呆呆的叫了出來。她不要他來追求,不合適呀!

  丁皓尖酸刻薄的聲音在她身後冷冷傳了過來:

  「人家堂堂大小姐,又是法律系高材生,想追她可得先稱稱自己的斤兩;你沒表示,人家還以為你這個哈佛工商管理博士,只是個不學無術的電梯接待員呢!」

  朱浣浣一張粉臉脹得更紅。此刻她真希望有水晶的好口才,可以吼得丁皓啞口無言,自己氣的半死又無從發作;但是——唉!朱浣浣畢竟是朱浣浣,只有紅著臉、幹瞪眼的份了!——她只轉身看她,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眼見兩人對峙的局面,孟冠人雙眼瞄來瞄去,暗笑在心頭;丁皓呀丁皓,這回看你往哪裡逃!為了保命,孟冠人決定退出是非圈,不留下來觀戰當炮灰。

  「阿皓,我中午有約,先走了。」——竟然先溜了。

  丁皓用要揍人的眼光看著闔上的門,心想:這小子什麼鬼心思?等會要他好看!然後眼光轉回兀自羞怒不已的朱浣浣身上;只不過是個女人而已,有什麼好麻煩的?他厭惡自己的感覺。

  「有什麼話就痛痛快快地說出來,沒有的話,該做別的事了。」他用冷峻的語氣說著,這副神情語氣會使一個大男人膝蓋打顫、使女人花容失色急欲逃開——他不是故意要嚇她,但他向來就是這種口氣。

  出乎他意料之外,這個小女生並沒有花容失色,更無泫然欲泣,唯一不同的是,的臉色終於回復正常。她深吸一口氣道:

  「我哥哥將我交給你——不!是將我麻煩你照應,並不是要我利用這段時間交個有錢男朋友,或是高學歷的知識分子;我並不窮,而且我有一技之長,我也不常花錢,假使我一輩子不工作也可以安然寬裕過餘生——我的意思是,我的錢夠多了,不必更多;還有,我要高速你,學歷並代表一切,哈佛大學又怎樣?文憑還不是金錢堆砌而成,沒有實學才是最可悲。無讀大學並不是為了文憑,而是想要學習,為了向別人證明我不是腦袋空空的笨蛋,你不可以污蔑我。」多可笑!讀大學的她竟換來一陣冷嘲熱諷,難道活該注定她要因為外表而認命的當別人口中的草包美人嗎?

  這番義正嚴詞配上她特有軟軟甜甜的嗓音實在沒有多少震撼力,可是丁皓聽進去了,冷峻的神色逐步減緩——不知她說了哪一句令他動容了。

  「你倒很有自知之明呀!說了這麼多的話很辛苦吧!」他終於想到要倒杯茶給她解渴;看來,如果好好加以磨練,她也可以辯才無礙。

  「我當然有自知之明。」她沒好氣地接過茶。「好吧,現在有什麼工作要做?」她不想再繼續一些繞在自己身上打轉的話題了。

  丁皓聳聳肩道:「今天先不談工作。走吧,我帶你回公寓安頓。」他抓起桌上的鑰匙串。

  「那以後的工作範圍呢?」——她喜歡先做好規劃。

  他又聳肩。「能做什麼就做什麼吧!」說完逕自開往門外走。

  她小跑步跟在他身後,低聲叫著:

  「我不希望你以為我不學無術,我會做很多事——噯呀!」她哀叫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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