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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白逢朗平和的面孔上染上一絲急切與喜悅——「小王子被四家族守護著?那真是太好了,非常感謝你們的情義。我能馬上看到牠嗎?我必須知道牠現在的情況如何——」

  「咦?你不懷疑一下,竟然就相信了?要我是壞人企圖引你去送死怎麼辦?」

  朱水戀喜歡他溫和真誠的性情,但又忍不住代為擔心這種人若被拐去賣掉恐怕還呆呆向人道謝。現在世道多險惡呀。

  「不會的。」他微笑。一時不好說明他能分辦不同氣息,並由散發的氣息裡去感覺善惡。而她,是清朗之氣。

  「還沒遇到前,誰都會這麼說。走吧!我們一齊變不見,把我變到『殷園』吧!」她雙手大張,明亮的大眼滿是飛天的幻想,躍躍欲試不已。

  白逢朗實在不忍心潑她冷水,但不得不開口道:「據我所知,開放的二十世紀末還不時興裸體外出,所以妳應該先著裝——」

  「啥?呀——」發楞過後,才猛然發現自己是一絲不掛的,她尖叫著抽來床單裹身,並嗔視那個大吃冰淇淋還能面不改色的傢伙。

  但白逢朗似乎並不清楚自己得了什麼好處,接著說明道:「而且,妳不曾修練過法術,身體承受不起移形術所帶來的壓力。所以,得麻醉妳開車了。」

  「可、可是——神話故事裡——」由於他一臉的坦然,無視於她凹凸有致的美色,害她想討回一點清譽損失的公道都顯得師出無名。再聽到騰雲駕霧的心願不能達成,不由得想舉牌抗議了。

  「那些神話故事並非我狼族所撰。」他頗感歉意的表明無能為力。人類的身體太過脆弱,不該圖求超出體能所能負荷的冒險。

  「OK!OK!我了解了。白先生,麻煩入境隨俗一下,也許敝人的身材入不了閣下法眼,但你還是禮貌迴避一下的好。」從衣櫃裡找齊了衣物,她客氣的要求得到一點隱私。

  似乎直到此刻,白逢朗才明白她的驚惶所為何來。他再度看了下她裹著床單的身體,臉上浮現一層困窘的紅,他輕道:「失禮了。」之後,身子隱於無形。想是移身到外頭了。

  「他看到一絲一掛的女體,大抵與看到一絲不掛的小貓差不多吧?」朱水戀喃喃自語,然後垮下俏臉,一把丟開床單,對著穿衣鏡瞄自己的身材,哀怨自問:「可是有哪一隻小貓小狗會有我這種標準身材?」

  ***

  一大清早,寧靜的「殷園」便沉浸在一種狂喜的氣氛中。而小金狼殷祐包辦了所有的尖叫與音效,惹得其他人摀耳的同時也考慮著一拳K昏牠以終止噪音污染。

  「舅!舅!我親愛的舅!我等你好久好久了!哦,你是我唯一的陽光,全部的希望,哇啦啦——」瞧瞧!可不就語無倫次、手舞足蹈起來了。

  被盛大歡迎的白逢朗心中自是無比愉悅的,但展現在外表上的,只是輕淺舒緩的笑容。定定的凝視繞著他打轉的小金狼,審視牠身體的狀況——比他預期的好一點,至少不是奄奄一息。他感應著「殷園」的氣場,正是蓋在最能發揮護咒力量的風水上,加上四家族五百年來從未懈怠過的守護,讓殷祐得以在持穩的氣場下平安甦醒。

  但也不是沒有隱憂的。照理說,雖然小王子沉睡了五百年,但在沉睡中,靈體仍成長、修練著,牠的心性該有成年人的模樣了。在狼界,修練一百年就算成年了,何況小王子如今算來已五百一十歲了,為何仍是——不曾成長的孩兒心性呢?

  莫非當年封印牠時,出了什麼差?

  他伸手抱起小金狼,以食指輕點牠印堂——咦!?

  望入小金狼一雙雀躍的灰眼中,雖不明瞭,至少是安心了。

  「小祐,好久不見。」他輕柔地道。

  「對呀!五百年了耶。舅!還是你最好了。」牠斜眼一瞄,望著不遠處坐在扶手上滿臉欠扁樣的男子道:「不像某人,投胎了也是那副德行,專門欺負弱小。」

  今日一身終極保鏢酷哥樣的元旭日鳥都不鳥牠一眼,架著墨鏡的雙眼一逕兒的盯著愛人看。

  白逢朗跟著望過去,訝然的揚了揚眉。是「日」!他身上強烈輻射出屬於「日」的氣息。雖然投生為凡人,但那種目中無人、唯我獨尊的狂妄脾性,放眼世界,也就只有這麼一個人能把狂妄發揮得這般天經地義了。

  是了!他早該猜到小王子應已遇到「日」或「星」其中一人才是,否則小王子哪可能開口說話?牠身上的異能全被封在狼王令之中了。當初是為了保護牠醒來時不被野心份子趁牠虛弱時消滅牠,所以封住牠能力、使牠如同一隻普通的人界野狼,教任何人都尋不著牠的氣息。

  「太好了,『日』已出現。」白逢朗抱著小金狼走向元旭日。

  「少攀親帶故,我是不得已的。現在我的任務完成了,不必再聯絡,把笨狗抱遠一點,本人鼻子過敏。」元旭日撇撇唇角,不認為自己有認親的義務。

  白逢朗優雅一笑。這人,果然永遠都不會變的。

  「還是要感謝你。」

  「不如感謝她吧。」元旭日指著身邊的韓璿。「沒有她,我管小笨狗死幾百次。」

  「你看你看!他就是這麼惡劣,所以我才會自力救濟!」小金狼指控完後,得意洋洋的笑了,將額頭抵在白逢朗的大掌上,讓他感應自己的思緒。

  白逢朗訝異的看著元旭日身邊的中性——美女?(或俊男?)就他所知,「日」是沒有姻緣線的,但此刻卻有了。而這一切居然是來自小王子五百年前心血突然來潮的一個動念!

  「小祐?」這孩子一向鬼靈精怪,他知道;但此刻才發現牠基於玩心所設下的伏筆,似乎都有所計量。是嗎?

  殷祐得意笑道:「那一天他踹了我一腳,痛死我了,然後這就是我的報仇啦!」事實證明,君子報仇,五百年不晚。

  「少在那邊笑得一副欠扁樣,快拿第二塊金牌出來瞧瞧,老子今天撥冗來,就是等著看狼人奇觀。」元旭日揮揮手,受不了他們演完了七夕會又來打啞謎。

  韓璿定定看著白逢朗,第一個察覺到他面有難色。

  「白先生,有問題嗎?」

  「舅?」小金狼疑惑的抬頭問。

  朱水戀道:「你不會是想告訴我們,令牌掉了吧?」

  「令牌沒有遺失。」白逢朗道。

  季曼曼小心接著問:「然後?」

  「怎麼了?舅。」

  「我無法獨力解開封印。」白逢朗遺憾地嘆口氣。

  「什麼意思?」朱水戀心急的問出大夥一致的心聲。

  「你母親對封印下了『情咒』。」

  「呀!」這是小金狼淒厲的慘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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