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搶來的新娘 | 上頁 下頁
三〇


  那女人已徹底控制他了!可笑的是,他為她做了一切,她對他卻仍有深深的恨意、並處處計算著他,存心讓他痛苦。他必須為了她違抗聖旨的賜婚,招受他人異樣的眼光,這些他都做得到;可是,她仍不會停止折磨他的。他悲哀又憤怒的明白了這一點,她正在利用他的感情進行報復!

  她要名份,他給她;她要獨占王妃的頭銜,他也給她;甚至她要他這輩子只碰她,他也可以做到。

  但是,她的回報呢?除了恨,還是恨!因為他是遼人,因為初相遇的情況是他擄了她,因為他當了她第一個男人——凡是他身上的一切特質,都是她恨他的理由。

  「你——揍了她?」

  「沒有!」他低吼一聲。

  「她知道你打算立她為妃嗎?」

  「知道!並且將它視若敝屣!」他不懂!她先前就是計較這名份而與他決裂的,為甚麼他最後依了她,卻惹來她的恨意?既然她說不稀罕,為甚麼又硬來爭?爭到了卻仍不滿足?

  天殺的!而他居然為了她的眼淚,她那傷痛他的心的哭泣聲而丟盔棄甲,心神不定,只求她不再哭泣!

  她個性中的倨傲不容許她哭泣,但她哭了!到底他要怎麼做?他又是那裡做錯了?

  「既然她不重視,你仍要娶她?」

  耶律隆緒並不是那麼反對胡漢通婚,畢竟十數年來他倡行漢化,頗得績效。

  而且,在統合兵權之後,他的計劃便是通婚政策,也許由他這個堂弟來起頭也不錯。

  兩人自幼一同成長,他還會不了解耶律烈嗎?他火爆、易怒,卻又睿智聰穎,任何時候都以國家安危為第一孝忠。他的忠心是不容置疑,但一旦碰上愛情,他就敗得冤枉。

  他心中早已有底,這個向來不注重女人的堂弟,若不是完全的無情,就必然是絕對的痴情。一旦對某個女人動了心,將會完全的無法自拔。到底是甚麼樣的女人弄得耶律烈顛顛倒倒?想必她有甚麼特質吸引住他吧?但也可能是那特質導致成這不可收拾的局面。

  大宋的女人不是比契丹的女子更為柔順嗎?他們對女人的規範比牛毛還多,照理說一個被擄來的女人,能受到恩寵就該感激不已了,為甚麼會弄到現在這種情況?還不惜與烈反目成仇?話說回來,有膽子與烈頑抗的人,想必也不凡了。

  還沒有人,不論男女敢惹怒他,更別說面對他的怒氣了。

  耶律隆緒微微撫著自己的左膝;那兒有一道疤,是十八年前被耶律烈所打傷。

  他們兄弟一場,雖親昵知心,卻也難免有磨擦的時候。而自己又身為皇太子,人人禮讓他,不敢違抗他,連比賽馬上射箭都不敢表現得比他好;而事實上,同年紀的玩伴,也沒幾個比得上他的技藝。而其中,耶律烈就是與他不相上下的傑出好手,小了他二歲,卻大出風頭。當時被嬌寵得任性又心高氣傲的他,因在一次馬賽中敗給耶律烈而打了他一鞭,換做別人,頂多痛哭失聲,敢怒不敢言,但是耶律隆緒卻在十歲那年得到了第一個傷口。

  耶律烈被惹毛的怒氣是嚇人的,根本不管他是皇太子,撲上他就是一頓沒命的狠打。身高體形比不上人,打法也沒個技巧;兩人扭打到大人來拉開才算終結。從此,他們倆居然成了好哥兒們!耶律隆緒才真正有了一個知心的玩伴,也開始學到了一些待人處世的道理,更深深知道千萬別惹毛他這位堂弟。雖然近幾年他已收斂不少,但並不代表一旦被惹毛,他那火力威猛的脾氣會轉弱。

  君綺羅,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女子?

  耶律烈煩躁道:「反正她非得在我身邊不可!不管她有甚麼把戲,也不管她要不要,我都要立她為妃!至於那三位公主,你自己接收或安排嫁人,隨你!」

  「好像不答應不行哪!幸好還沒正式下詔書,否則成命難收回。」耶律隆緒頓了頓道:「她是君家的人吧?」

  「她還是個經商談判的高手!」

  「那麼,一旦她成了王妃,不會介意把繅絲的製造技術傳入大遼吧!」

  這話的意思,就是代表大遼皇帝已應允了這一樁婚姻,並且樂觀其成。

  「謝謝!」

  「回去告訴她這個消息吧!你總不希望一直跟她這樣耗下去!」

  耶律烈起身,單膝跪地,正式的向他答謝,拱手道:「屬下告退。」

  立即快步出了皇城。

  要是他不允許,這會兒只怕他得找片城牆來抵擋烈的怒氣了。他那還會記得他是可汗?還這麼有禮的告退?耶律隆緒搖首低笑:「祝福你了,兄弟!希望未來的數十年,那女人不會逼瘋你。」

  拂開身上的雪花,他漫步回寢宮,心中想著改天一定要去會一會那君綺羅,看看她有何魅力讓烈這般失魂!

  情字這東西哪!唉——

  §第七節

  在耶律烈狂怒奔出別院後不久,冬銀悄悄推門進入族長的房中,先是被滿屋子的瘡痍嚇得低呼出聲,再看到昏倒在床上、雙腕被綁出血痕的君綺羅,叫了出來。

  「小姐!小姐——」

  連忙拿過剪子剪開那些布條,在疼痛中,君綺羅回復了神志。

  「冬銀——我恨他!」她低喃。

  冬銀扶住她的雙肩,眼中一抹堅定。

  「小姐!你換上漢服逃走吧!只要進入幽州,進入漢人的地方,你就安全了,你就可以回家了,也可以安心生下孩子─。」她將手中的包袱打開,裡頭有幾件粗布衣棠,與幾錠金子。

  「冬銀?」君綺羅怔愣的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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