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作品集 > 搶來的新娘 | 上頁 下頁 |
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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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你別這樣,是冬銀不好——真的,請你原諒我——」冬銀跪在她腳旁,接著放聲大哭。 「傻丫頭!我的說詞嚇壞了你是嗎?你不會知道,有時候『死』是一種解脫,尤其當我處在這身不由己的境地。只是,唯一的牽念,是我那遠在江南蒼老的父親呀!」 「小姐——我——」 「下去吧!別再來打擾我,我好累。」 冬銀的欲言又止引不起她的興趣,見冬銀退下後,她悄悄的落下淚水。 她發誓,她這屈辱的淚水並不是為了耶律烈的薄幸!而是悲傷自己終究不孝的先父親而去,讓老父白髮人送黑髮人。另外她更恨自己不定的心為他而動搖,早該料到結局是一場天大的笑話;她的理智不常在對她示警?只是她充耳不聞,到底這一切仍是自找的呀! 而耶律烈不向她坦承他已有未婚妻的原因是甚麼?怕她知道後會無法接受?不!太自戀的想法了!她搖頭,嘲弄的想:他必定認為這不關她的事,因為他的婚姻本來就沒有她的份。她是甚麼人?憑甚麼會妄想當王妃?他會以為她甘於當他的女人,臣服于他的疼愛中,無怨的提供她的身心。 的確!他要誰已無關緊要了,也早不關她的事了。 掌燈時刻,耶律烈進來。 活動了一整天,他看來相當疲憊;沐浴過後,他過來摟住她,親她的粉頰。 「在想甚麼?身子都凍成冰了,也不加件衣服,冬銀太失職了!」他發現她的冰冷,將她摟進懷中。 「嗯?在想甚麼!」他又問。 「你不會想知道的。」她冷淡的看他,也發現自己無法再在他懷中找到舒適的姿勢;更確切一點說,她對這個胸懷再無絲毫眷戀。呵!連身體也對他產生排斥,那果真是恨得徹底了。 耶律烈終於察覺到她的異狀。 「我想知道。」 她笑得虛偽。 「我夠格當你的妻子嗎?」 「綺羅!」她怎麼了?誰對她多嘴了?冬銀嗎? 「不夠格,是不是?」 「楊玉環並不是唐玄宗的正妻!」 君綺羅面孔上不再有任何表情,口氣是冷漠的、孤絕的道:「接下來你要告訴我甚麼?歷代有權有勢的達官顯要都是三妻四妾,奴婢成群嗎?」 她知道了!耶律烈咬牙低吼:「是誰說的?」 「要殺人嗎?你有三位未婚妻,可坐享齊人之福的事不宜宣揚嗎?我該恭喜你,為何你反倒在生氣呢?」她退出他的懷抱,一步一步的退,讓耶律烈清楚的看到她全身迸發的恨意。 他向前一步,大吼:「誰告訴你的!」 「不要過來!耶律烈!我從不說契丹話並不代表我不會說!」她以契丹語一字一字道:「如果你要殺了那個告訴我的人,你得先殺死那些族長,最後殺死你自己,因為,就是你們親口告訴我的。」 他一把拉住她,她恨他!她恨他——這一點已讓他無法承受;而心底竄起的恐懼是因看到她眼中那抹絕望的空茫—— 她不吼也不叫,這麼的沉靜,沉靜到讓他捉摸不住!只有空虛的感覺,連現在強摟她在懷中,他仍感到空虛,就好像,好像他抱的是一具屍體。 「綺羅!我只要你,我不在乎我娶的是誰!我只要你!你不明白嗎?」 「我明白。」她冷笑。他這副暴怒又急切的模樣,她該流下幾滴眼淚表示感動嗎? 不,她一點也不明白!他會逐漸的失去她! 「你不要太自私,綺羅!你看我,看我!」他雙手抓住她的肩,命令她看他。 「我甚麼都給了你,為甚麼你從來只懂得接受而吝於給予?你得明白我身為夷離堇的難處,娶她們是為了政治上的安定,我並不要她們!為甚麼你自私得不願想想我的處境?立你為妃又能表示甚麼?」 她自私?這是他的結論? 「我夠格當你縱欲的妓女,而不夠格與你站在一起接受別人的眼光,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嗎?你太侮辱我了,耶律烈!即使你尊貴如唐明皇,我也不願是那楊貴妃!別再說騙人淚水的虛偽詞令,與其浪費在我身上,不如開始去對待你的未婚妻們!自私的人是你!」她顫抖的控訴:「你才是真正自私的那一個!要地位,要聲名,要愛情,也要每一個女人的心!你已擁有太多東西了,卻還不知足的想要更多,這就是你的愛!你給我的是甚麼?很珍貴嗎?我真的接受過嗎?你去當你的唐玄宗吧!但我絕對不會是你的楊玉環!」她用力掙脫他,卻敵不過他的力氣,被他摟得更緊。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你到底還想要甚麼?如果也列你為正妻就能取悅你的話,我會做的!」他死命抱住她,死也不讓她走。 「我不稀罕,再也不稀罕!你去給對你有興趣的女人名份吧!我這輩子再也不要看到你?冠了你的姓只會污辱我,你不配當我的丈夫!」她怒吼出聲,打他的身體,一心一意只想掙脫他的身體。 「你——」他失控的揚起手要打她,不料她躲也不躲,似乎想讓他一拳打死。 他怒拍向一旁的茶几,茶几裂成碎片。「你別想我會殺死你!我不會讓你死!你是我的!」 「不再是了!」 「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我已經要正式娶你了!你還想要求甚麼?你贏了!我退讓了!你還想怎樣?你說呀!」他將她丟到床上,又怕自己太用力會抓傷她,他再也忍受不了她的任性,又怕自己在一怒之下會傷害她。他承擔不起對她發洩怒氣的後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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