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巧婦伴拙夫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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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對有默契的夫妻,在一同望了後院的菜園後,脫口同道:「種田。」 惹來趙嬤嬤無奈又好氣的白眼,不知該對季道吟死硬脾氣如何是好。自他小看他到成家立業乃至今日,向來不屈於任何不公不義之事,致使他生意做得比別人艱難,卻是使他的下游生意人備感尊敬,只是,無論如何,這股子士大夫似的心態是不宜做生意的;那還無所謂,怕的是惹到不能招惹的人,結局就難收拾了。看著眼前恩愛又崇尚正直的夫妻,不知怎的,沉沉的憂鬱直從心底冒上來,窒得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希望一切都會沒事啊。 惹怒齊家的後果,比原來所預料的更為嚴重。一再拒婚的後果,是令齊家決意要使季家從今以後,再也無法再在泉州立足,甚至,不到冬天,在秋末,齊家便使盡各種箝制手腕,使得季家任何營生也動不得,沒有人敢背著齊家與季家交易;齊家料準了無論如何,季家會在山窮水盡之前屈服,但齊家顯然忘了將季家死硬脾氣計算在內。 在事情再也瞞不住之後,季瀲灩才知曉這件事情,衝到父母的房中,直口道: 「爹、娘,為何不讓孩兒知道齊家卑劣的手段?」 季氏夫婦互看了眼,苦笑了下,由季夫人回道: 「知曉了又如何?妳是要去將人殺了?還是索性嫁過去以挽回一切?」她接過丈夫喝完藥汁的碗,拿著手絹為丈夫拭去唇邊的汁漬。口氣冷淡,反而沒有女兒怒火衝天的焰氣。 季道吟伸出手,道:「乖女兒,來。」 她不情願地走近床榻,纖手放入父親日漸見骨不見肉的大掌中,原本身體就差,又加上近來的憂患,父親的神色更加令人擔心的青白。如果不是四處為求藥而奔波,她應可更早知道商行發生的事的。 「爹,我不容許齊家無緣故地欺負到咱們家頭上來!如果世間當真沒有公理了,那麼我們自己來討回公道!」 季瀲灩是那種美麗得艷光照人、令男人看了為之屏息的女人,面孔與身段皆不像個十七歲的少女;可是這種面貌的好處是一旦到了三、四十歲反而成了謎樣的年齡,有絕代風華的氣質,以及二十出頭的美貌。此刻生氣的俏臉更添逼人的麗色艷光。 「咱們這一家子,把公理正義看得比性命更重要,在拒絕齊家施壓的同時,我們已做好最壞的打算了,昨日我們已叫人送趙嬤嬤回鄉下老家養老,幾個長工也遣散了。女兒,為父也要妳答應一件事。」季道吟正色地看著女兒,眼中有一抹難捨的血親依戀,彷若即將訣別一般,深深凝望的眼,就怕時光稍縱即逝,日後物是人非的蒼涼。 「什麼?」季瀲灩心頭湧上不安。 「不管結果如何,妳絕不能嫁入齊家。如果事情演變到最糟的情況,也不許妳嫁入那樣奸險霸道的世家報仇什麼的。」 「爹!」她驚呼,正想要反駁。 但季夫人截口道: 「如果我們有什麼不測,也犯不著拿妳自己去涉險,弄個不清不白的罪名,污了咱們季家的聲名。要報仇,方法多的是,但如果是賠上妳自己,就免了吧!」 「是呀,乖女兒,我們就妳這滴骨血,把妳生養那麼大,可不是打算給不值得的男人蹧踏。所以我要妳應允為父,如果咱們當真逃不過這一劫,妳對為父發誓,這輩子絕不讓姓齊的男人碰到妳一根手指。」 季瀲灩低叫,努力撇開心中泉湧而上的恐懼。 「爹、娘,事情到底糟到什麼地步?告訴我呀!我不要聽這種交代遺言似的話,我也不要發什麼誓,孩兒只想知道目前的情形,告訴我呀!」 會做這樣的要求,當然是預測到女兒那性子可能採取的手段;不告訴她實情就是怕她太過年輕,不會深想,只知道有勇無謀地正面與人對陣。螳臂擋車的下場可以看得到,大可不必徒增犧牲的人。 季氏夫婦交換了個眼神,由季夫人開口:「瀲灩,跪下。」 當父母這麼說時,代表她必須完全地順服,一旦她跪了下來,所接受的教誨,就是她死也不能有所違拗,並且嚴重無比。 她只能忍住滿心的怒火與氣憤,雙膝點地,跪在父母床榻前。低語: 「請爹娘教誨。」 季道吟嚴肅道: 「對我們發誓,即使報仇,也不許輕賤自己。我們不惜與齊家對抗,就是為了保住妳,也更期望妳嫁給真心愛妳、包容妳的男人,沒道理在這之後,又讓妳落入齊家。如果妳要報仇,就利用妳的能力,經營出一片商界天下,把泉州首富齊家給弄垮吧!這是為父唯一允許妳做的方式,當然,這是做最壞的打算,如果僥倖些,咱們一家子可以安然逃開泉州,躲過這一切,但任何事都必須估量到最壞的情況。瀲灩,對我們發誓。」 收起不平的怒潮,她平靜地伸出右手直指向天,沉靜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爹娘在尊前。我,季瀲灩發誓,今生今世絕不會讓齊家的男人沾到我一根手指,即使報復也不會用殺人放火的方式來辱沒季家列祖列宗。謹遵父親教誨的方式,光明正大地回報他人,若有一句誓言違背,我將不得善終,永世不得超生。」 「很好,灩兒,記住妳的誓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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