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老子還活著 | 上頁 下頁
四六


  「有什麼好介意的,秦勉想娶的人是我又不是你。應該是你比較介意吧。」

  「咳咳——」習慣說話迂回的周宜琳被錢香福的直白給嗆著了,連同那些轉在喉間的話也給嗆回肚子裡去。但是有一句話她一定得說!「我不想嫁他!」

  「這跟想不想沒有關係吧,又不是你能作主的。」錢香福聳聳肩。「不過你不願意嫁的話,那當然更好,省得我心裡總有個疙瘩。」

  好吧,錢香福現在心裡沒疙瘩了,但周宜琳有,她整顆心都是堵著的!

  「如果我想嫁他的話,你覺得我會嫁不成嗎?」所以她有些負氣地說道。

  「應該嫁不成。」

  「那可難說。」

  「嗯。所以我們打算儘快生米煮成熟飯。」錢香福完全不介意把自家的打算都說了。

  然後,周宜琳又被嗆到了,這次比較慘,一直咳個不停。

  「你看,我一說話你就咳了。秦勉說話也是這樣的,你要真敢嫁他,可能一輩子都要被他的話給噎著。不適配,你明白嗎?再好的人,放錯了位置,人生就不可能好。你不要想不開。」

  終於將兩隻草鞋編好,錢香福扯了扯,確定可以用了,就走到周宜琳腳邊幫她穿上。

  周宜琳是習慣被伺候的,但被錢香福伺候,令她很是不自在。就算錢香福比她的丫鬟小玉邋遢上十倍,她也不會認為錢香福應該為她做些什麼,於是她雙腳不自禁縮了縮。小聲道:「就算我穿了鞋,怕也是走不動的。你要不要先想辦法爬上去,去跟他們會合之後,再讓我的嬤嬤們來搬動我?」

  錢香福不理會她的抗拒,一下子就幫她套好草鞋,然後扯來一條結實的樹藤,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對她道:「不行,放你一個人在這兒很危險。」

  「你是說……秦將軍他們可能無法完全將那些賊人擒住?」周宜琳整顆心吊了起來。

  「除了那個可能性之外,你就不想想現在是春天,到處都是蛇蟲,你不怕嗎?一個人待著真的可以嗎?」錢香福覺得,比起歹人,這位千金小姐可能更怕蟲。

  周宜琳無言以對。

  「所以,我們還是自己想辦法先上去吧。就快下雨了,不能坐在這裡乾等。」

  「那……麻煩你了。」

  「沒事兒,麻煩我總比麻煩秦勉好。如果是他跟你一同掉下來,我大概會很不高興。」錢香福說道。

  周宜琳頓了頓,發現自己居然沒再被嗆著了,這進步可真快。

  「來吧,我背你上去。」

  「不用了,你扶我就成了,我可以走。再說了,你這樣瘦,背不動我的——」

  才說完,周宜琳身子一輕,已經被錢香福給背在背上了。

  「錢姑娘,你——」周宜琳好驚訝!錢香福不僅真背得動她,還走得既穩又快,這太不可思議了!「這、這怎麼可能?」

  「看過螞蟻搬家嗎?」

  「……沒有。」回答得既遲疑又羞愧。

  「……哦。」錢香福沉默了下才應了聲。

  「你想說螞蟻雖小,但力氣很大嗎?」

  「不,我現在想的是:果然我們就算同樣是女人、活在同一個亂世,過的日子卻是完全兩樣。」

  周宜琳看著自己半舊綢緞的衣袖輕輕搭在錢香福的肩上,而包裹著錢香福身子的衣料,簡直粗礪到足以劃傷她柔嫩的手心。

  「……你會覺得不公平嗎?」

  「也沒有什麼公平不公平的。你過得好,是祖先給力;而我只要跟秦勉好好努力,也當個給力的祖先,以後我女兒我孫女我後代,也會過著如你這樣的日子。」

  「你真是心寬……」

  「也不是。我就只管自己該得的,別人再好,不是我的,我就不惦記。」

  「要不是知道你說話一向直白,我都要誤會你這是在暗暗敲打我了。」周宜琳不是很確定地說著。

  錢香福齜牙一笑,每一顆白牙都銳利得像犬齒,可惜身後的周宜琳看不到。

  「你沒誤會,我是明白地在敲打你。」

  「……」完全不能好好談話了。

  錢香福專心爬坡,周宜琳全身都痛,也沒多少力氣說話了,於是兩人不約而同沉默了下來。

  說起她們兩人之所以會一起滾下山坡,實在是個兇險意外。

  在中午吃完午飯之後,趁著還沒開拔趕路的一點休息時間,周宜琳走到錢香福面前,請求與她單獨談談。

  本來秦勉是不同意的,可是錢香福覺得聽聽周宜琳想說什麼也無妨。再說了,幾天來都是遠遠地看著周宜琳,根本沒機會走近細看,錢香福覺得趁此機會好好看一下也是好的,畢竟美人難得一見嘛!再說了,錢香福也很好奇這位名門閨秀對秦勉是怎樣的看法,有沒有一點點敵對的可能性?這點總要弄明白吧!

  所以,她們兩人就走到了一處可以向下遠眺的坡頂處,正想說話呢,哪裡知道一群不知什麼來路的人突然從坡下沖上來,每人手上都抄著大刀,不由分說就砍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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