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君須憐我 | 上頁 下頁 |
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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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朱追闊正想好好找韓霽來談一談,不料卻看到平日君子的韓霽居然在調戲雲淨初!尤其他明知道自己兄長就在不遠處「噴火」,還不知死活地亂來。 在朱追闊眼中一旦認定雲淨初是韓霄的之後,任何人對她的親近,他都不會坐視,即使「那人」才是雲淨初名正言順的未婚夫,他還是認為韓霽在欺負「大嫂」,也才會一拳就要揮了去。 在觀望亭子好一會兒之後,兩名偷窺著移師到霽朗院。 朱追闊立即不客氣地問:「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呀,故意在大哥面前做那些下流行止?」 韓霽倒是鎮定,淺酌著酒,大腦不停地轉著。他尚有一些不確定,可是同時也相當滿意自己所看到的。抬頭望著朱追闊:「朱大哥,照你看來,我大哥是真心的嗎?」 朱追闊幾乎是用吼的:「你當你大哥沒事專門拈花惹草嗎?打我認識他七年以來,別說去勾欄院了,如果連自己黏上來倒貼的美人他也不屑一顧的話,你說,他好不好漁色?」 不理會他的怒氣,韓霽一貫溫文儒雅,有禮地又問:「那,敢問朱兄,我大哥對淨初的喜愛,是因為她是我的末婚妻,還是她就是她?」 這會兒朱追闊哪裡會客氣,飛身向他挾著一記拳頭,非要狠揍一頓這個侮辱韓霄的人不可。 可別看韓霽溫文儒雅就當他弱不禁風,打他三歲就是由大哥領著扎馬步,又有數名武功高手教授,雖然成年後未曾涉入江湖,但他的武功並不含糊,只是向來溫文慣了,不與人動手。 就見他機靈的側身,躲過大拳頭,接著腳下一蹬,雙袖一揮,他飛身到屋脊上,一邊還挺有空閒地追問:「朱兄,你還沒給我答案哩。」 朱追闊忍不住在心中大喝一聲「好」,須知江湖上並沒有幾個人能躲得過他的拳頭,如果躲得過的,立即會博得他的欣賞;又,只要對方不是壞人,他更是樂於結交。可是,眼前這小伙子到底該算是好還是壞?他那種不敬的問話似乎含著某種計量。 於是他也飛身上屋脊,暫時休兵地坐了下來:「我告訴你啦,小子,要不是為了你表妹,我大哥死也不會再踏入這裡的!怪就要怪前些天,雲姑娘跑去念塵山給我大哥瞧著了,驚為天人,當下什麼也不管地直說要娶她為妻。原本我們在祭拜完你父親之後打算往江南去玩的,就因為她而擱了下來。為了找她芳蹤,大哥不惜欠鄺達人情動用他的人脈線報去找,直到次日,才發現原來雲姑娘住在這兒,他這才回來的。」 「是嗎——」他喃喃低應。深思了許久,居然笑了出來,看向一頭霧水的朱追闊:「那好,我放心了。」 「小子,說些人話來聽聽如何?我壓根兒不能理解你的意思。」 韓霽一手搭上他的肩:「那麼,我就放心把淨初交給他了。只是,我那表妹注定是得吃些苦頭了。」 「什麼意思?!咱們大哥怎麼會讓那大美人吃苦?」朱追闊是韓霄死忠的擁護者,聽不得批評的。 「如果一個男人在相見之初,便弄哭了女的,你信不信往後他更有機會令那女人哭泣?即使不是出於存心。」韓霽像在下預言。 「喂!他好歹也是你大哥,為什麼你淨說些混賬話?你對他有什麼不滿呀!」 「朱兄,沒有一種幸福會唾手可得的。尤其我大哥那般性格奇異又對愛強烈渴求的男子,愛上他,要得到他全然的愛,必然會有一陣苦頭吃。他的心是不易得的。不過,既然淨初選了她要的路,就該有所打算。」他抬頭對天空輕歎:「我相信,當淨初哭泣時,大哥的心會比她更難受得多,所以,我是該放心了。」 這才二十出頭的小伙子,居然有著這般深沉的心思,讓人不敢小看了!雖然不大明白這小子心中有何打算,可是,朱追闊至少可以由他精確的評論中肯定韓霽這小子將來不簡單。好感立即湧了上來。 「小兄弟,你放心啦!我大哥這輩子就動心這麼一次,哪會欺負自己的心上人?你多慮了!好,現在你決定成全他們,那麼十數日後的迎娶是否該取消了?」 「不。」輕鬆地拒絕。 「不?!」高八度的雷吼。 很神准地格開朱追闊的拳頭。韓霽笑道:「我仍要測一測大哥對淨初的心。」 是的,他要想一想,靜靜的數日子去想。當然,婚禮照常舉行。 浮上篤定的笑,在朱追闊緊跟而來的拳頭中,突然想到自己好久沒有舒展筋骨了,便凝神聚氣地在屋頂上與朱追闊切磋武藝了起來。 §第五章 時光隨流水飛逝,百花開到三月已臻全盛,爭妍鬥艷美不勝收,目不暇接。而韓家的喜事已開始緊鑼密鼓地籌備了起來,南北什貨快馬傳送。踏月山莊的正廳加六個院落全部大肆清理整頓了起來,趁這次喜事,索性翻修檢視一些較陳舊的建築。仔細算起來,踏月山莊建成有三十年,這麼大規模的翻修可是首見!連傭人房也全蓋了新眷捨,下人工作得更加起勁。 這山莊裡裡外外,洋溢喜氣洋洋的氣息。許久沒這般熱鬧了。 日子愈近,雲淨初的心情漸漸沉重而認命。 如果今日她身體健全,沒有任何殘缺,那她一定會勇於追求自己的愛情與幸福。可是,老天教她生來便失了光明,在人生的每一次抉擇上,她只能仔細去選一條不拖累他人,而自己安然的路走。從來,她就不曾希望能與韓霄那狂狷不拘的男子結成連理;她不配,既是不配,就別妄想,還是好生待在安全的小天地中,平凡地過完一生吧! 如果事情重新來過,她萬萬不會讓韓霄看到她,不讓兩人之間有產生傾慕的機會。那對他不公平,對她也太殘忍;只是呀,人世無常,少有如意處。她對箇中滋味再瞭解不過了,不是嗎? 她只能祝福他。 日子愈近,他也愈加掙扎於自私與成全之間。 夜夜,他由竹林那方傳來琴音,讓她淚沾枕巾。在夜的最盡處,與黎明交接之前,偶爾,她會迷濛地看到床邊彷若站了個人,以溫柔且痛楚的眸光在撫慰她;而她,竟也是由那時才真正得以入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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