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作品集 > 紅袖招 | 上頁 下頁
二十三


  「你曾經也是傻呼呼的?我不相信!」封梅殊叫道。

  眾人雖一頭霧水,但對於這一點全大表同意。

  「沒去贖回?」織豔追問。

  傅岩逍仰頭大笑:「我是什麼人?會去追回那種東西?!」

  「我以為——」織豔心中一動,不由自主的伸手撫向左手腕上的玉環。想來,是自己太世俗守舊,才會以為每一個女人都會死命守住對自己一生最有意義的信物。

  「什麼?」

  「沒什麼。」織豔笑得自嘲,不語了。

  傅岩逍卻是領會了,他搖頭道:「重要的人在心中掛記著便成了。必要時,能活著比什麼都重要,隨身物品那值得死守不放?」

  「我可以問問,現在是在談什麼嗎?」趙思堯很有耐心的再問了一次。

  「不要告訴他,他是敵方的內應!」封梅殊玩笑的反對。

  「什麼時候與劉大哥他們分敵我兩方了?」

  「連橫合縱間,亦友亦敵,非友非敵,若不是如此,思堯兄豈會興致昂揚?」傅岩逍輕緩說著,不是故意不詳說的,只是遠處一直逼近的船隻引起了他的注意,推了下仇岩問道:「那是誰家的船?」

  「貝家,是貝鎮平父子。」仇岩看了過去,並目測了下兩船交會的地點是在拱橋下方。「會撞到,要讓嗎?」

  「不讓。你去掌舵,我倒要看看是誰會落下河。」他這艘畫舫自柳州特別訂制而來,船身加了厚鐵皮,防水也防撞,是柳州大船商「鴻圖」的得意之作,貝家人想學去年那般大船撞小船不妨走著瞧。

  仇岩返到船尾掌舵之後,趙思堯興奮道:「今年真的是躬逢其盛了。」

  「還不知道哩。今年船上有你這位刺史大人的公子,就要看看貝鎮平的蠢材兒子有多大的愚膽了。」傅岩逍轉身交代丫頭們帶婦孺們下去艙房待著。除了凝嫣與妍兒當真乖乖下去外,其他人看來沒有遵從的意願。

  「我喜歡看你罵人啦!」封梅殊不肯起身,其他人附和著。

  傅岩逍危險的挑眉道:「如果被撞下水,你們以為仇岩會救誰?你們嗎?少作夢了,大抵是撈我上岸立即送回家,等他想起你們也是落難者後,趕回來時恐怕只來得及撈屍身。刺史大人的兒子沒人敢怠慢,你們又沒這等身分,認命的下去吧。」將躲在桌下的封崖拎入梅殊懷中,成功趕人下去。

  「抓穩一點,別奢望我會下水救人。」傅岩逍不諳水性,但有仇岩在,他可是安全無虞。

  「貝家父子今天所為何來?」

  「還會有什麼?以嚇我為樂外,不就是順便耀武揚威嗎?他們當真以為我不會記取教訓?」

  趙思堯笑:「你是仍學不會泅水沒錯呀!殺不死你,也只能嚇嚇你了。全臨安城還有人不知道你畏水嗎?」

  「這我是不知道。不過今日過後,我相信全臨安城的人將會知道貝鎮平父子的水性如何了。惡——好好一條清澈的臨安省,即將浮著一層肥油,真是罪過。」

  由於仇岩掌舵得準確,也交代船工加速劃動,使得原本該在拱橋正下方交會的船隻,硬是超出半個船身,造成自家畫舫已過了一半橋身,而來方的貝家畫舫只能眼巴巴等候過橋的時機。這座拱橋若同時要過兩隻船,必會有嚴重的擦撞;不耐撞的木材,怕要被撞得進水翻覆了。而當一隻船先占去過橋先機後,另一隻船是硬塞不了的。

  「久違了,貝大爺,貝小爺。」坐在木凳上好悠閒的招呼對方甲板上的父子。傅岩逍懶懶道:「今日晴光大好,使得臨安人莫不呼朋引伴遊河賞荷,船擠得緊,大家小心些,可別發生去年的憾事了。」

  貝鎮平抖著肥垂的臉皮冷笑:「是呀,聽說你仍然不諳水性,是要小心了。」

  「對呀,別以為你從柳州買來新船就了不起——」

  「志尚!」貝鎮平喝住兒子。

  傅岩逍斜睨趙思堯:「奇怪,我這畫舫前幾日才運到,怎麼臨安人都知曉了?」

  「想必是貝老爺比別人乖覺些。至少我是今日才知道你買了艘新船。」趙思堯一搭一和著。

  「是呀!街坊鄰居還沒傳開,貝大爺就知道了,簡直教人佩服,莫怪承接下了華陀堂的生意,使小弟臉上無光哩。」傅岩逍極盡奚落之能事的同時,也讓貝氏父子知道他們昨日才與劉若謙簽下的合同,早已不是什麼機密了。

  貝氏父子心下暗自一驚。在雙方保密的情況下,他們想不出誰會傳出這個消息。

  貝志尚怒道:「我們家裡有你的內應?!」

  「那不是浪費人才了?我何必?」

  「一定有!你這小人還有什麼不敢做的?!當年你就放火燒了我們家——」

  「嘿!口說無憑的事別亂栽。刺史大人的公子在此,有冤情盡可上呈。但若沒有證據,在下可得告你誣告了,請自行斟酌。」傅岩逍涼涼道。

  貝志尚不顧父親阻止,叫道:「誰不知你們是一夥的!」

  「咦?這可是在污蔑家父徇私枉法了?」趙思堯俊眉一挑,聲音冰冷。

  傅岩逍故作正經道:「謗官可是要判刑的,貝小爺,你犯罪了!」

  貝鎮平甩了兒子一個耳光,連忙告罪:「小兒無知,還請趙公子海涵。」

  「算了。」趙思堯揮手,在傅岩逍的暗示下,步入船內。

  「話不投機半句多,咱們就此別過,您倆路上好走。」傅岩逍向後方的仇岩揮了個手勢,船身緩緩移動。

  貝鎮平皮笑肉不笑道:「你不會得意太久的。儘管與那些賤婢與小雜種自鳴得意吧,我看你們得意到幾時!」

  傅岩逍看到貝志尚向船夫指示完後,與其父抓緊樑柱,順便露出惡意的冷笑,心中為他們歎息。在坐穩了身軀後,他回應道:「我可以得意到幾時我是不知道。但你們會落水——」

  砰——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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