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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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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的動人處,就在纏綿悱惻的溫存。如果一個人的愛情,構築在平淡雋永中的品嘗,反而一如清水,無味而稀薄,別說外人看不出濃情深意,就連當事人亦會質疑不已,甚至不認為自己得到一分愛情吧! 柳寄悠正為臨秋的花草澆水,期望今年遇著了豐美的菊月時刻。 自從龍天運走後的第七天,落霞、挽翠與燕虹前來狂嘯山莊陪她之後,時間又往前推進了一個月。想來,那位南巡考察政績的帝王也該回到長安皇宮中。坐擁三千佳麗了吧? 一個男人能多快遺忘掉他曾深深在意的女人?通常在背過身之後便忘得一乾二淨了吧?就她親眼所看,數個月前甫入宮時,皇上曾臨幸過一名婕妤,事後那名婕妤四處張揚皇上直叫她是小美人,恩愛不已,但,自那一次後,她卻沒再受點召,皇帝老爺根本記不住他口中美人兒分別姓啥名誰。在一次宴會中,他只記得他偏愛的數名妃妾,其他每個「美人兒」都只是沒印象的代稱,還須公公們一再提醒,才會勉強記起曾臨幸過這麼一名女子。 所以,柳寄悠壓根兒不曾幻想過她還會有被「想起」,然後召回長安的一天,因此她把嘉賓居布置得很用心,住上個三、五年也有可能。 如果三、五年後,皇帝再也徹底記不起她這個人,她還可以請燕虹代為覓屋,通知她父親來歧州購地,好搬去休生養息;既然皇帝爺有令不得出歧州,那她也樂得天高皇帝遠的日子。 在證明自己沒有身孕之後,她心中更有這層篤定。不是她不愛孩子,而是一旦孩子的血統中有來自父系的帝王血液,就難免要在派系林立、陰險詭譎的皇宮中戰鬥求生存,為了權與利,成者為王,敗者則亡。 人生於世,大可不必過得這般辛苦,所以她肚子內沒有龍種,是上天的恩德。 但是關於愛情呀,她的心又哪裡回得了純淨一如當初呢?沾了塵世情懷,就一輩子飄飄忽忽了,為著失落的一顆心歎息哀鳴。 怎麼也忘不掉他臨走前狂吼的那抹絕望,來自挫敗於征服不了她的心。 他真是高估她呀,除了學不會癡心該有的行為外,她的一顆芳心不早也成了他眾多掛繫於身的一顆了嗎?可惜他不懂。 這種細緻的感情,他不能領會也罷。反正若有珍惜,也不會有太多的關注,她就別產生太多不切實際的期望了吧。 「寄悠,我要上戲園子看戲,妳也一道去好嗎?」近來日漸寬心的柯醉雪踏入嘉賓居,揚著泛紅的笑臉問著。 「今日有什麼劇碼?」 「木蘭從軍。」這故事她從寄悠口中聽過一次,印象深刻不已,聽下人說正在上戲,她湧起前所未有的渴望想要去看。 「小娃兒睡了?」 「嗯,而且有奶娘在,我現在已不必日夜抱著不放了。要不要去?」 「好呀,等我一會,我換件衣裳。」她轉身回屋內更衣;住在這兒,對葉夫人有所幫助是最令人開心的事。 「小姐,要出門呀?」落霞在一旁服侍。 「你們也一同去看戲如何?」 「皇上不會樂見柳姑娘如此拋頭露面。」燕虹盡職地提醒。她從不隱藏自己的工作是來約束兼監視柳寄悠,因此每次睜一隻眼、閉一隻時都會提一下,然後順便跟出去。 「妳不會以為皇上還記得我這個人吧?」柳寄悠束好腰帶,好笑地回答。 燕虹點頭: 「要忘掉妳很難,除非從不曾發現過妳的美好。」 是嗎?美好?在哪? 「多謝盛讚,咱們可以出發了吧?眾女子們!」 柳寄悠由著丫鬟們擁著出門,含笑的眼睫下,是一種微微自嘲的落寞。 他會不會記得她?她不知道,但要從心中根除那個曾經強行占領她一切的男子的記憶,卻是要努力好久好久。 唉,所以她早知道感情是沾不得的呀!瞧,眼下不就遭報了,再也尋不回全然愉悅瀟灑的自在心。 他——不會再想到她這麼一個忤逆他的女人了吧?然後,由著她在歧州終老一生。 該滿意的,歧州風光景致尚稱宜人,她早已打算這麼過的,所以,她必須再尋回自己的心,面對自己另一個起點的人生。 情呀!愛呵!終究會在歲月的流轉中,灰——飛——煙——滅!然後,一切都不再是稱得上重要的事了。 就從他遺忘了她開始。 *** 一個月前,北丹國獻來十名美人進貢,加上一千張皮裘、一百匹良駒,作為三個月前被允許入關通商的感激。因為打十年前爭戰之後,野心勃勃的前任國君便不斷地侵犯邊關,讓金壁皇朝不勝其擾,五年前三王爺龍天逴徹底率大軍攻打入北丹國內,殺死了國王,卻沒有滅其國收為己有,反而退回大軍,一切任其好自為之;經過五年的整頓,北丹國新任國君不但不再侵犯滋事,反而有心派青年學子來中原學漢文、禮制,並且央求通商。 龍天運自是應允了,多一個盟友,少一名敵邦,何樂而不為? 而,十名大美人除了賞賜功臣之外,他自己留下了兩名,也就是這兩名充滿異國風情的邊塞佳麗讓龍天運南巡回來後好生欣喜了一陣子。 在國事之外的空餘時間,這兩名佳麗將他服侍得開懷不已,幾乎沒多餘的閒暇去想其它事情;當然,也包括了那名令他生平唯一挫敗萬分的女子。刻意地,他相信自己沒有必要去想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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