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點絳唇 | 上頁 下頁 |
一七 |
|
「有事?」罩著紗帽的面孔,只以平板的聲調回應。 「我是想今晚的路程約莫會到陽遲縣,我們玉家在那邊有個別業,今夜在那邊落宿可好,讓小妹盡一分心。因為老是叨擾到你們,實在不好意思!」玉婉兒走近她,在三步距離止住。雖然一心想親近,但她天生的好人緣似乎對冰葉沒用,她也只好站在寒意不強的地方了。 「我師父怎麼說?」 好厲害的冰葉,怎麼知道她先問過白煦了? 「白公子說妳不喜寄住他人的地方,叫我取得妳同意後方可安排。葉姊姊,妳不會讓我失望吧?」 「對不起!」她只能這麼說,話完,越過她,逕自先走回馬車的方向,沒再看向玉婉兒企盼的美顏。 她對玉婉兒有好感,卻不代表她願意親近到打破陌生人的藩籬,各人還是走各自該走的路吧! 「哎,姊姊!等等我!」玉婉兒拎起裙襬,追在冰葉身後,遺憾自己給她的好感沒法子更進一步。 驀地,冰葉定住身形,讓毫無防備的玉婉兒迎頭撞上,來不及呼叫,便看到有一抹白影飛縱而來——咦?那個人不是慕容慎文嗎?他以為他在做什麼? 就見葉盼融從旁側開一步,慕容慎文先發制人的招式便落得無功而返,立定在她們身後,不減原有的狂傲本色;但狂傲之外,卻暗藏著源源傾慕,以及渴望佳人注目一瞥的心思。 呀啊!果真是個沉不住氣的人呢!玉婉兒低低笑了出來。因為發現了他這愣呆的幼稚行為,也發現了葉盼融對情感的認知不僅無視,更是無感;以至於不明白為何聲名顯著的四大世家公子會巴巴地黏著她不放,跟著他們師徒餐風露宿,實在是好玩哪!她的傳奇誌又有東西可以為了。 葉盼融並沒有出聲質問慕容慎文是什麼意思,她只是看著他,等他解釋或出手。 「在下深知葉姑娘武藝卓絕,還望不吝賜教。」 無知又逞勇的世家子! 她鼻腔微哼出一股冷氣,不再有所停留,便回馬車去了。 「妳怕了嗎?不敢迎戰,代表妳根本是浪得虛名!」 伊人愈走愈遠—— 「我——我不相信妳沒有與白煦睡過!你們名為師徒,其實根本是掩飾你們的私情而已!」 玉婉兒是最先被激怒的人,她轉身大叫: 「你以為胡亂開口傷人,便可以得到佳人青睞嗎?你以為侮辱佳人兩句,佳人便會為了自證清白獻身予你嗎?慕容慎文,你沒品!」 「滾開!我找的人不是妳!」慕容慎文追過來,伸出大掌便要將玉婉兒推到一邊,不讓她礙著了他的視線。 但人還沒拍著,他已被一股巨力揮開,直撞到一株大樹才停住,而他甚至不知道誰對他出手的。 他不相信這是真的!他的功力竟不濟到不知何人對他出手! 「妳——唔!」他才叫出一個字,卻吐出幾口濁血,不能置信地盯著黑紗。殷殷期盼突然一陣風吹來,讓他得以看到一絲絲綺顏玉貌,只要一點點—— 「怎麼了?我們聽到打鬥聲——」南宮卓等人聽到打鬥聲,飛奔而來。 白煦最後抵達,而葉盼融投入他懷中,快得讓人眼花;而她的黑紗帽也因她面孔深埋他懷中,飄落地上。 這孩子處在極端氣憤的情緒中。他不願去追問發生了什麼事,輕拍懷中因怒不可遏而抖顫的孩子,摟她尋向另一方清靜之地。 一黑一白的背影,自成一方世界,而那世界很小,只能容納兩人,再也沒有多餘的空隙可容人介入;癡望著他們走遠的所有人,不自禁讓失落的悵然灑了滿身。 玉婉兒第一個回過神,冷瞪著慕容慎文: 「你該慶幸有白公子在,否則今日你不會有全屍可留下供人安葬!」 「怎麼了?」唐浚皺眉地看著受傷的拜弟。 「沒事!」慕容慎文怒吼一聲,又咳出一口血。但他不理會,只森然地盯著玉婉兒:「少作態了!妳不也心儀那臭書生?妳以為白煦會看上妳嗎?」 玉婉兒坦然以對: 「顯然我並不幼稚,知道喜歡不代表占有,不代表定要侮辱他人到無地自容,甚至造謠也無妨。」 不屑再與那爛人舌戰,她仰首走開,直到走回馬車邊,才悠歎不已。她相信,冰葉的故事,必是她畢生寫來最精采的;而她呀,千萬別陷入其中,混成一氣才是。 但願上天保佑。 *** 「為什麼生氣呢?」摟了她許久,直到她的顫抖平緩,他才輕聲問著。 「我不該生氣的。」行走數年江湖,再難聽的流言都聽過了,她不該為這種無的放矢生氣,不值得,也不該放在心上;然而她仍是發怒了,狂湧而上的莫不是嗜血的腥意,只想將慕容慎文劈成碎片。 「人有情緒上的喜怒是正常的事,不該壓抑,慕容公子說了什麼?」 「他污蔑我與師父之間不清白。」 白煦微微一怔,摟她的手拍撫著她肩: 「我們管不住世人的嘴,要怎麼渲染本就是隨人去。我們只要能做到坦蕩無愧於天地,就別介懷了。」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