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 > 純屬意外 | 上頁 下頁
三六


  「我想妳。」他雙手摟住她。賴在地上不起來了。

  「哼!想你的頭。我看你根本一直在想我被人偷吻去的畫面,所以才會打一照面就吻我。那又不是我的錯!你自己才該反省。」

  「妳沒看到我反省得很徹底嗎?」他展示他的黑眼圈與消瘦的面孔。「反倒是妳,好像沒瘦半兩肉。」

  她搓他的肩頭:

  「我何必?錯的人又不是我。」忍不住拿他的衣袖拭嘴唇:「好惡心,到現在只要一想起被偷親的那種濕濡的惡心感覺就想吐。你別又吻我了,省得我又回憶起來。」

  「妳居然把我的吻與那個人渣相提並論?還會忍不住再三回味?!」他箍緊她,口氣很危險。

  她搖頭,伸手摟住他肩,安撫他:

  「我當然知道不同呀。以前除了你與兒子外,沒人吻過我,我沒想到原來被不愛的男人吻到會那麼惡心。我還是很喜歡你的吻,只不過我們的唇最好都淨化一陣子。」她心中可介意他被人偷吻的事了。

  「四天沒吻,夠久了,何況最近我有空就刷牙。」他又吻了好幾下,然後讓親吻順利地轉成法式深吻。

  不知哪個不識相的在他們進入狀況時闖入辦公室,並且發出巨吼!

  「你在做什麼?!」

  一顆巨大的拳頭欺了過來,準備讓李舉韶從「家有賤狗」升級到「大陸熊貓」的境界——

  還會有誰?那個有事沒事晃來台灣,名為考察、實為暗戀李舉樂的那名華僑嘍!否則誰有膽子大剌剌闖進來?不過,禮貌與修養著實差了一些。

  李舉韶摟著妻子跳得好遠,讓大老闆的拳頭穿透一把藤椅的椅背——這人肯定學過空手道!

  「嘿!大家都是文明人,想動手也該師出有名。」將妻子好生護在身後,他叉腰以對。

  大塊頭怒吼:

  「你敢背著舉樂偷情?並且偷到她的辦公室來!你真的找死!」

  天哪!這位仁兄居然到此刻還呆呆地認為他的大姊是他的妻子?他要追求美女都不事先做一下身家調查嗎?他家的鈔票是用來點煙,還是當衛生紙用?為什麼不挪出一點權充徵信費用?有體格、沒腦袋的笨傢伙。嗟!

  「為什麼這麼大聲?怎麼了?——咦!華先生,您又來台灣了?」抱著吃飽喝足的侄兒上來,訝然地對老闆問候。

  「你們台灣人新一代的道德觀是怎麼回事?我以為現代已沒有二女共事一夫的觀念了。」

  「誰跟你說有的?大姊,我們夫妻好不容易才和好,此刻我們要回去過幸福快樂的生活了。今天的打工不作數,拜拜。對了,兒子還我,以後借一次五百元。」

  抱過兒子,摟過妻子,在路過目瞪口呆的大塊頭面前時,丟下一句:

  「胸大無腦的成語,閣下十分受用。送你。」

  這種呆瓜居然是百來家餐廳的老闆,真是不可思議。那麼依此類推,自己的前途應該更不可限量才是。至少當他三十來歲時,不會野蠻成他那樣。

  走到餐廳之外,看著兒子玩他的黑眼圈玩得不亦樂乎,不免懷疑起這小子是不是在嘲笑他老子?

  這個懷疑很快被證實了。小鬼在咯咯笑之後,發出一個新單字——「汪汪」。

  「老婆,一旦這小鬼會說話之後,肯定會對我們沒大沒小,妳想我們要不要趁現在他還不會說話,拿針將他嘴巴縫起來一勞永逸?」

  「殘害自己的同類不好吧?」她抱過兒子取暖,笑著點點他的黑眼眶。

  李舉韶拉開大衣,將他心愛的人兒全包入皮大衣中,一同抵擋冬天的寒意。相依回家去也。

  冬天,只適合一同取暖,不適合冷戰。他們已有深刻的體會。天氣已夠冷了,何苦對自個落阱下石對不?

  吃過中飯,打道回小套房,意外地見到一尊門神杵在大樓門口,迎著呼呼北風,一張臉也順勢凍成寒霜,只差沒有掛兩管結冰的鼻涕來壯大其效果。

  此何人也?乃錢思詩是也。

  一家三口在邊走邊分著喝熱可可取暖時,冷不防寒中夾怒的聲音由前方傳來:

  「為什麼放我鴿子?」

  孫束雅回過頭,迷惑地問:

  「我們有約嗎?」

  「我說要請妳與妳兒子去兒童樂園玩,並且送他禮物。我好心地想陪妳散心,可是妳卻爽約。太過分了!」凝聚一早上的怒火噴出了火舌。

  什麼嘛,她又沒答應。正要回答,但被李舉韶搶了先:

  「多謝妳的好意。不過小毓才十個月大,不適合去玩那些東西;再者,我們夫妻已經沒事,想來也沒必要出門散心了。謝謝。今天天氣挺冷的,容我們一家三口回樓上取暖,再見。」

  由大衣中探出小臉的李毓很賞臉地打了個噴嚏,表示他爹的告別辭令不是胡謅的。不過,在看到一臉兇相的女人後,立即又把頭縮回大衣內,棲息在老爹的溫暖毛衣上。

  錢思詩試圖擠出一抹笑。

  「束雅,我請妳喝茶。也許是太久沒見了,我們生疏了,而妳身兼主婦,必然沒什麼交誼機會,難得我們多年後再見,也是緣分,既然孩子有舉韶在照顧,那我們現在去喝茶,妳不會反對吧?」

  「我——」才不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居心不良,豈會呆呆地陪她去談那種話不投機三句多的天?

  不過李舉韶又多事地插嘴了:

  「明天晚上好不好?她還有功課要寫,今天恐怕不行。明天七點妳們一同去喝個茶也好,地點就選在T大附近的『蝶棲』紅茶店。如何?」

  人家都拒絕得那麼明白了,還能有什麼上訴的空間?她笑得極僵:「好呀。明天七點別忘了,一定要抱小毓一起來哦!再見。」

  紫色的小喜美車「咻地」飛也似的開走了。

  孫束雅瞪向丈夫:

  「你幹嘛呀!我才不要與她約會。她除了尖酸刻薄之外,根本沒什麼善意。明天你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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