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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回到自己房中才吐了口氣!

  吵架嘛,還不是那麼一回事?!先是鬥氣,後是等待有一方低頭;再是預料之外的尷尬,再來就是難堪了。等到發現不會有人低頭之後,不是大吵,便是分手——

  這種吵法,真是傷神!老天啊,她甚至還只是個可憐的考生,順道擔任母親與妻子的職責還不夠,如今又壓來怨婦角色,怎麼消受哦!

  房中的電話突然響起,嚇得昏昏欲睡的李毓哭了出來!真缺德,十點了打什麼電話!即使是李舉韶也該殺,何況根本不會是他。時段太晚,會侵擾兒子的睡眠,他心中明白。

  一邊接起電話,一邊抱兒子在懷中拍撫。

  「哪位?」口氣不善得很。

  那頭傳來愉悅的聲音——

  「可別當我是李舉韶呀!我是無辜的思詩啦!」

  不是好東西!就她所知,三天前偷吻她的男子是錢思詩的朋友之一。

  「有事?」

  「心情不好嗎?明天一同出來喝茶好不好?」好誠懇的聲音,猶如廣播電台婦人在勸誘別人講內心話時的音色,以期有更多隱私供自己八卦。

  「大概沒空。」她聲音越發小聲,因為懷中的兒子已經陷入沉睡。

  不過電話另一邊的人倒是當成她正在暗自蕭索飲泣。口氣更加慈悲:

  「出來嘛,順便帶妳兒子出來玩,明天我們去兒童樂園玩,我買了幾件衣服要送小毓哦!」

  有沒有搞錯呀?不足週歲的小嬰兒去兒童樂園不嚇暈了才怪,玩什麼玩?

  「不必了,謝謝。我想睡了,晚安。」

  「明天早上十點,我開車來接妳,晚安。」不待人拒絕,錢思詩先掛電話。搞什麼呀?她難道會白癡到任人看笑話?如果天下有人會因為他們夫妻不和而開心的,必屬這女子無疑。

  兩人雖素無恩怨,但二姊分析過,有種女人非要別人與她相同下場才會舒坦。不見容於別人初戀有好結果。

  二姊曾以她老江湖的眼光批判了錢思詩一下,只有一句話:落翅仔的骨相。與舉韶的猜測不謀而合。

  她不願把老同學想得那麼糟,眼前可以理解的是錢思詩看笑話的心態而已。多奇怪,毫無理由去妒恨別人的日子過得好?

  將兒子小心地放在床上蓋好被子,趴在一邊看著。這一張像父親的臉,長大了一定比他爹更出色吧!

  輕輕親著兒子,喃喃自語:

  「寶寶,對不起,你一定也很想回到以前當破壞狂的日子吧?近來乖得反常,真令我過意不去。明天我們去看姑姑好嗎?你最喜歡喝姑姑店中的南瓜濃湯了,我們明天去喝個夠。」

  畢竟當娘了,生氣也得有個限度。何況已三天不見那個死傢伙,恩賜他一次覲見的機會吧!

  想開了之後,便能安心縮入棉被中沉睡,不再費力氣去保持冷戰面孔了。自己看了都想吐。

  §第九章

  法國餐廳雖然十二點才開始營業,但一般員工九點就要來打卡上班了。

  而李舉韶這個超級自由的工讀生,在無處可去的假日,自然也就晃過來了。頂著一邊的黑眼圈,可憐兮兮地趴在桌子上自憐。

  與老婆冷戰已經夠可憐了,昨日還挨了大哥以「不善待妻子」的罪名K了一拳。每次只要小兩口發生點什麼小事,不問對錯,大哥一定會先找他練拳再說。唉——害他只有把滿腔怨氣送給同學,他「陽光王子」的綽號,當下改成了「惡魔王」。沒人敢近他十里之內。如果他每每不小心想起外文系那一匹狼吻他愛妻的畫面,便會立即飆過去堵人海K,嚇得那痞子告假直到學期末。

  他愛束雅是毋庸置疑的事,從十三歲偷偷產生好感直到十四歲正式追求,如今也六、七年的時間了,倒是沒發現自己吃起醋來是這副窄心胸!

  也許是太習慣地將妻子視為自己可以獨占人兒,從未想過有什麼意外產生,於是乍見那景象便洶湧起滿太平洋的怒濤。以前還怪老婆吃醋是對他沒信心的表現,誰知道這醋味非關信心,只是感官上的一種情緒。

  到現在一口氣仍抒發不出來,又想找那匹色狼扁一頓了。

  「舉韶!你當我這邊是難民收容所呀?叫你鋪個桌巾鋪到趴著睡覺,不想要工錢了嗎?」看不過去的李舉樂過來訓斥著。目前全家人一致當他是乞丐看待,要寵沒有,踢一腳來表現陰暗人性才有可能。

  「姊,再讓我哀悼一分鐘,讓我破碎的心口慢慢痊癒——」咦,這是哪個三流劇本中的對白?

  李舉樂對么弟的死樣子實在沒轍,抬頭要歎氣的當兒,看見小弟媳正由後門走進來,懷中抱的正是可愛的李毓哩!哇!好久不見,好想念小侄兒的可愛呀!不理這具死屍了,三步併兩步移了過去。

  「束雅!小毓!來得正好,廚房已煮了很多好吃的東西,我叫人送來辦公室。來,一同上樓。小毓,姑姑抱,三天沒見了,好想你哦!」

  李毓咯咯笑著,與姑姑玩親親,直到他爹在姑姑身後站定後,才熱情地喚著:「爸——爸!」

  可惜李舉韶沒有高抬貴手抱他,逕自看著他妻子;孫束雅正抬眼看天花板,彷彿上頭有花可看似的。

  李舉樂歎氣:

  「我把辦公室借你們談半小時,上去談一談吧!我帶寶寶去廚房吃東西。」她遠離小夫妻的北極圈。

  李舉韶悶著聲音道:「走吧。」

  她嘟著嘴率先上樓,沒見到她老公偷偷吁了口氣。真怕老婆仍在氣頭上,不願與他談。

  滿腦子塞滿了累積三天想談的話,自然想成筐成筐地倒與老婆知曉。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關上門之後,他第一個動作卻是一個箭步地摟住妻子,先吻了再說。

  她扭動了下,最後與他跌坐在地毯上,悶哼著與他分開唇叫疼——

  「好粗魯,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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