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席絹作品集 > 愛我不必太癡心 | 上頁 下頁
三十三


  抵達長榮桂冠酒店後,他直接拉我上頂樓的套房。將衣服拋在客廳,他立即走入浴室。

  我雙手大張倒在柔軟大床上,厘不清自己目前的心情。他來台中,我不該有過多的喜;他有其他女人也不該令我有些微的怒。情緒的種種並沒有強烈到可以區分,也沒有單純的呈現,所以我才說理不清。

  只是,那牽念是確切存在的。他會掛念我,我也會想起他,但不是非有那個必要在一起朝夕相守。那感覺淡淡的,可是——它存在。

  多令人心悸,這種感覺與愛情差多少?

  浴室的門打開,我看過去,而他已赤裸裸地走向我。我撐起頭,差點對他吹起口哨。完美的比例一如大衛像;這種身材可不是平空就有,他很注重健身、游泳,所以他身材健美,卻又小心地不去練那種過於囂張怒放的肌肉糾結。

  他坐在我身側,緩緩愛撫我的長髮,我笑道:「你不是「累」了?」

  「這一方面而言,恐怕得對你貢獻完後才能有「累」的時候,」

  我不信地大笑:「你不會是在告訴我十天以來你都沒女人吧?」

  「沒有好物件。」他手已滑到我上衣鈕子上,正一顆一顆地解開。

  我不想再問了。因為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一旦他開始會對我解釋。就代表我與他之間的關係已有了約束。不,我不要他的告白,我更不能呆呆地去探問,我們之間不需要再更進一步,沒有必要;我更不要他當真會為我守身。代價不是我付得起的,可是——

  天哪,我矛盾的心在想些什麼?難道我不到三十歲就有「幸」成為精神分裂症的一員病號嗎?不,我什麼也不要想了。

  而,接下來,我也沒有機會去想,摟住他的肩,沉淪在感官的欲求中,忘卻了一切——

  ***

  我美嗎?我足夠美到讓他專注於我一個人嗎?

  我美,但我不是他有過的女人中之最美;與他有過肉體關係長達兩年的施嵐兒比我更美,更是一身媚骨蝕人心魂。同居這一、兩個月以來,我都沒問過他與她之間的情況,我知道在我與他有肉體關係那幾個月,他同時有數個女人,而施嵐兒比我更受重視,但自從他把我從機場擄回,半強迫我同居之後,似乎,他真的只與我維持性關係;因為每晚他都睡在我身邊,不管他應酬到多晚。

  或許,美貌在他的標準上,已不是最重要的事了吧!他不見得需要「最美」,但要能長久吸引住他,這就要看各人特色了,我的特色?也不過是玩了他一下而已,卻令他記仇至今,男性的自尊真的禁不起人家小小玩弄一下嗎?至少我知道樓逢棠就是。

  是不是直到我宣稱狂戀上他之後。才會令他退避三舍,真正甩掉我?目前我已不大敢做風險大的事了,還是小心為上,

  可能他昨天真的累了,才會今日睡到中午還沒轉醒。上床之前,他的「累」是終於搞定了明年與日本大企業的合作計畫;上床之後,他的累是精神上饜足,身體上虛乏,很滿足地倒下。

  他說要放假三天。不知會是怎樣的休息法?這人工作起來可怕,唯一的休閒是泡在女人堆中當花花公子,不知他何時會決定擺脫同居身分,再回頭當他聲名狼籍的花花公子?

  我停止胡思亂想。在床上伸了個懶腰,坐起來,才想到了某個嚴重的問題!

  要命,昨夜沒用保險套!飯店當然不會準備這個,我又沒帶在身上,並且昨夜也忘了。我開始抓著頭髮算我的安全期,回想我上回月事來的時間,卻一時之間記不起來,是十二日?還是二十二日?

  「做什麼?」身後壓來一具軀體,雙手輕叩住我腰。他紮人的下巴擱在我肩上。

  「你沒用保險套。」

  「你還是怕我身上有病是嗎?」他口氣不悅。

  我歎氣:「我看過你五月分的健康檢查,一切良好,歸功於你以往都有用保險套,沒讓你得病,也沒讓你的孩子不小心在別人的子宮著床。」現在我只怕懷孕。

  「你從沒讓男人有機可趁是吧?誰曾有幸經你允許不用保險套嗎?」

  他的問題狀似不認真,但可能正是他一直想知道的,我搖頭:「你是唯一一個,但我沒允許你——」算了,不說了,反正都這麼著了。

  是福不是禍,一切看著辦了;是禍我也躲不過!

  「你怕懷孕?」

  「廢話。」我推著他,想起身,卻依然教他摟個死緊。我轉身看他:「你不會還想賴床吧?」

  「我與你打個賭可好?」

  「什麼?」

  「這三天,我們不用任何避孕工具,如果有了孩子,我們結婚;如果沒有,就繼續任這種關係曖昧不明地過下去。願意賭嗎?」

  「你——開玩笑!」我立即衝口低呼出來。

  他搖頭:「我是認真的。」

  「你沒有必要下這種荒唐的賭注,你根本沒有必要娶我,天知道我與你根本沒有當夫妻的條件!而你——你怎麼會對我動起這念頭?」我叫出的聲音幾乎語無倫次。他沒事娶我做什麼?

  他雙手滑向我的臉,再往我披散的秀髮中穿梭而去,這是他最愛的動作,玩弄我如絲水滑、不會糾結如乾草的頭髮。他對女人的長髮有難以言喻的喜愛,因此堅決不讓我用髮膠、慕思之類的東西去塗得油膩;他曾說過我的頭髮是他見過最迷人的。如果我想惹他厭惡,只須弄一桶豬油往頭上砸,便可以成功地教他退避三舍。不過,因為我不作興糟蹋自己的頭髮,也就沒有這麼做了。

  不梳髻、不吹造型、不噴膠,自然地披散或松松地系上一條絲帶,是他最眷戀的風情;而我也常在他的撥弄中感到一種難言的宜人舒適,有時比做愛更有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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