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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因為要她采的藥,和之前不同。而且不讓她熬煮,反而自己曝曬、焙制,研磨後用紙包成一包一包的藥粉。

  瞧,現下藥架上曬的就是她新采回來的草藥。海品頤踱過去,看到淡紫色的小花被曬得枯黃,忍不住動手想去翻動。

  “別碰。”遲昊的警告頓住她的動作。“此花經過日曬會產生毒性。”

  “啊?”海品頤驚訝地張大眼。“可是……它明明可以治胃病。”

  “但一般人只會煎服,並不會拿去曝曬。”遲昊將竹篩拿起,把花全數傾入研缽裡。“知道這藥草的功效嗎?”他指藥架上另一種藥草。

  “它的汁液有毒,誤觸會紅腫發癢。”所以她采的時候非常小心。

  “卻可解迷香的毒。”遲昊一邊研磨,一邊解說。“每種藥草都有功效,但並非絕對,只要方法不同、劑量不同,良藥轉眼就會成為劇毒。”

  遲昊說明毒性的配方和解法,迷藥、食毒、藉水傳導、憑風散播……各種不同的使毒方式,海品頤認真記著。這幾天,他總有意無意地跟她說這些,讓她瞭解特性和手法,讓她學會如何防範和自救,別在不經意問著了別人的道。

  為什麼教她這些?是因為傷好他要離開,所以以此回報她的救助嗎?海品頤咬唇,猶豫著該不該開口。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終於,她還是忍不住問了。

  遲昊研藥的動作一頓,深湛的眸中有抹光芒掠過。他也不懂自己為何告訴她這些,那都是羅刹門的秘方,也是師父派人追殺他的主因。一旦手法和解毒配法流露出去,對羅刹門的存在將是一大威脅。

  但,就像是有個無形的環扣開了,讓他將所知傾囊相授。

  他知道,就算她學會這些,一旦對上使毒高手如他,在頃刻間來不及施展,這些知識根本就無濟於事。他只想讓她學著點,在江湖上行走時,能有防備及更多能力去對抗,就算要相信人,也要從蛛絲馬跡中察覺有異,別著了有心人的道。

  “我只希望若真的有人尋來,你多少能有點用,而不是拖累我。”遲昊繼續研磨動作,用一直說服自己的理由,為自己的行為正名。

  海品頤怔愣,突然間,漫然而來的喜悅完全填滿胸臆。他以為他說得冷硬無情,卻不經意地透露了他真正的心思。

  拖累?她拖累得了他呵!他並不像他所表現得那麼無動於衷啊!激動的情緒讓她想緊緊抱住他,但她不敢,只能咬唇握拳強忍,怕自己喜極而泣。

  聽到身後傳來的細微抽鼻聲響,遲昊感到心頭沉窒,不自覺加重研磨力道。

  現在認清了吧?他是自私的,為了保命可以手刀娘親,更何況是利用她?

  望著他的背影,海品頤好希望這樣的日子可以一直繼續下去,讓他能忘了羅刹門,擺脫那緊緊糾纏的夢魘。

  除了握著他手外,兩人的距離能再近點嗎?能再多讓她感受到她對他的影響嗎?突來的衝動,讓她俯身,貼近他耳畔,道:“我也能有其它用處的。”

  意識到自己的話像在暗喻些什麼,海品頤為自己的大膽赧紅了臉。天!

  “我……我去抓魚,今晚喝魚湯。”瞬間手足無措的她,只能趕緊逃開。

  溫熱的氣息伴隨暖人柔語在耳畔拂過,遲昊一震,一回頭,只來得及捕捉她赧紅的麗顏一閃而過,窈窕的身子繞過木屋離去。

  她……在笑?向來清晰縝密的理智思慮,此時卻全然糾結。她在想什麼?恐嚇她、毒害她、甚至毫不諱言利用她,她非但不為所動,依然傾心相待。

  我也能有其它用處的。震驚於她的反應,這言外之意,隔了半晌才傳進腦海,那次為她療傷的觸感似還停留掌心。

  他握緊了掌,感覺全身冰冷的血液,因她的一顰一笑,開始沸騰了起來。

  “你在嗎?”在木屋內,遲昊就聽到外出采藥的海品頤聲音自不遠處傳來。

  那聲音,聽起來興奮中帶著激動,沒有遇襲的驚慌。

  什麼事值得這麼大驚小怪的?遲昊挑眉,他緩緩自倚躺的榻上坐起,並不急著應聲。

  昨天撩動人的是她,尷尬到不知所措的也是她。抓魚回來煮了魚粥,連吃也沒吃,藉口采藥丟了就跑,直至半夜才躡手躡腳回來,今早天未亮就又趕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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