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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海品頤趕緊過去,見他倒了些水在掌心調勻藥粉,在面具和肌膚的接縫處塗抹。

  「那……我拆下的話不就毀了這張面具嗎?」突然想到,海品頤好捨不得。

  「小心點拆,可以一直使用下去。」面具做得太傳神,連他都覺得醜。

  「為什麼要毀掉那張獵戶的面具?」

  「被識破了,留著何用?」這一點,讓他完美的技巧有了殘缺。

  「它沒有破綻,我是從別的地方發現的。」這樣就毀掉,太可惜了。

  「到底是什麼味道?」直到現在,遲昊還是想不透。

  「就……一種味道。」海品頤真的無法形容,除了味道,還有一種直覺,仿佛連在茫茫人海都能認出他。

  看看他光潔的臉,她晶亮大眼突然眨呀眨的。他現在應該沒面具可用吧?「我也想試看看。」

  拿他試驗?遲昊直覺就要回拒,但迎上那雙盈滿祈求的眼,襯上那麻子臉,怪異的組合讓他忍不住揚眉。第一次發現,自幼被迫學習的技巧,帶有豐富的樂趣。

  「再去盛一碗水。」

  一聽他應允,海品頤飛快地沖出屋外,又飛快沖回來,雙眼晶燦燦的。「好了!」她好期待!

  「這分量二,分量三,分量五……」他指導。

  海品頤默記,依序加入調成藥糊。「眼睛閉上。」

  遲昊依言閉眼,上顎微揚,方便她塗抹。

  如果,他能一直像這樣,忘記在羅刹門的過往,多好?海品頤靜靜看了會兒,

  眼中滿足愛戀,才輕柔地將藥糊塗抹在他臉上。

  感覺她的指腹在他臉上輕撫而過,遲昊身體繃緊,而又放鬆。他不習慣和人這麼接近,身體本能地想閃躲,但憶起是她,那抹不安會被壓下,讓她逐步進佔他的周遭,他的心思。

  「……可以卸下了嗎?」輕柔的呼喚拉回他的心神。

  遲昊睜開眼,她的手輕撫過他的輪廓,如星的眼眸凝視著他。

  「可以。」遲昊斂神,沒讓心思顯露。「手法要快,不然藥糊幹了就做不成。」

  「喔!」海品頤趕緊小心地卸下成形的面具,再將剩餘藥糊倒在面具上,興奮地塑形,忙了半晌,才獻寶似地把面具拿到他面前。「看,做得很不錯吧!」

  那是一張笑臉,手法粗糙,只消一眼就會讓人識破,但那抹笑,卻真誠無比。

  在她眼中,她希望看到這樣的他嗎?遲昊頓了下,把面具覆上臉。「你說呢?」

  她只希望有朝一日,能見他用真實的面容這樣對她笑。海品頤心一悸,揚起了笑:「我做得好差,改天再幫你做個更好的!」

  改天?以為他們真有一生一世嗎?譏誚的心音響起,卻又突然有另一個念頭將它完全覆蓋。

  一直以為,在這裡療傷的這段日子,是一段空白,但在山風溪水的環繞下,在她的陪伴下,這裡的生活深深烙印,反而是曾有的過往成了空白,他甚至憶不起,在冷血殘殺時,劍起劍落下,他想的是什麼。

  改天啊……或許吧!

  笑臉面具下,俊薄的唇揚起淡淡的弧度,很淡很淡,幾不可見,卻柔人心坎,真誠無比……

  第五章

  海品頤發現,自那一天起,他有一些改變。

  改變很細微,幾乎無法察覺,但就是不一樣了。他仍然不多話,不太有情緒起伏,但那總冷凝如玉的黑眸,仿佛漸漸染上溫度。

  前晚要幫他運功療傷,他卻突然將她帶到屋外,自後握住她的手腕,在她耳旁傳誦口訣,教她學會一套掌法。

  他是嫌她的弓箭在真正對戰時毫無用處嗎?海品頤不禁莞爾。

  被他環繞的感覺暖暖的,她必須非常專心、非常專心,才能逼自己不去想那次他用手指畫過她胸前的感覺。

  他所中的毒,已經解了,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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