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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兩聲悶響,劃破了這寧靜。

  怎麼了?王捕快驚醒的眼眨了眨,臉上還滿是睡意。看了看四周,才想起這兒是客棧,三樓全讓他們包下,昨夜輪到他守大人的房,大人整夜沒回,他就這麼在門前站著睡著了。

  揉揉惺忪的眼,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嘴張到一半突然頓住,眼瞪得老大——

  不對!大人整夜沒回來,剛那聲音是打哪兒來的?

  一驚之下,乍醒渾沌的腦全清醒過來,瞥見房門微開了條縫,不敢打草驚蛇的他巧巧湊上前看,卻見盼了整夜不見的身影好端端地站在那兒!

  喀、喀。

  還在盤算著該不該開口,再次傳出的兩聲悶聲讓他狐疑地眯眼看去,只見大人站在裝了金銅水盆的鏡臺前,雙手按著盆緣,低頭不知在想什麼。

  又是“喀,喀。”兩聲,他才發現,原來那是銅盆發出的聲音,在大人的抓持下,那盆兒已然變形!

  一張老臉嚇得慘白,這下就更不敢開口了,只得悄悄退到了門的另一邊,心頭不住地盼:哪個弟兄快起身啊……

  指尖的濕濡讓初天緯不悅地皺起了眉,才發現,不知何時銅盆被他捏得變形,原本八分滿的清水微溢出來。

  該死的!微斂怒氣,擰乾盆中的棉巾,用力往臉抹去,清涼的觸感讓糾結的眉頭稍稍舒了開,然而手一放下,一見鏡中那發紅的眼,陡生的狂怒仍讓他額角青筋隱隱抽動。

  一早張開眼,觸目所及的如瀑青絲讓他一驚,意識到掌下所觸的赤裸肌膚更是讓他疾掠下榻。

  被髮絲擋了的容顏看不真切,但他清楚,除了那名喚擷香的該死花魁外,再無第二人想!

  想他初天緯向來沉穩多智,卻被一名青樓花魁弄得落荒而逃!

  落荒而逃?是的,落荒而逃。

  初天緯咬牙,盛怒的臉寒峭如冰。什麼都沒探到,卻成了花魁的入幕之賓!

  看著掌中,溫潤的觸感似還殘留,腦中閃過那些片段,鬱騖的臉更加陰沉。天曉得他對那些人盡可夫的青樓女子有多厭惡,居然還把持不住地碰了她!

  初天緯悶吼一聲,倏地將臉埋進水盆中。

  外頭聽聞聲響的王捕快忍不住又眯眼偷看,這景象讓他錯愕,但接下來久久未起的身影更是讓他的心七上八下。該不該去叫人哪?他慌了手腳,在門前來回躊躇。

  良久,久到門外的人以為他會斷了氣,初天緯才猛然甩頭直起身來,髮際、領邊盡皆染濕。眼中的怒火已然褪去,只餘下睿智深沉的精光隱隱閃爍,緊抿的唇勾起一抹冷佞的笑。

  早明白自己追捕的是何人物,卻還著了對方的道。好,就讓他來拜會拜會,是

  什麼樣的高超手法讓他著了道!

  “王捕快。”

  赫!大人怎麼知道他在外頭?王捕快跳高數尺,三魂七魄給嚇掉了一半。

  “王捕快。”平靜的聲音再次傳來。

  四散的魂魄全捉了回來,知他性情的王捕快連忙推門進入,拱手一揖——

  “在!”

  “喚醒所有弟兄,一刻鐘後大廳集合,咱們上醉月樓!”

  “擷香,醒醒!”

  “唔……”如扇的羽睫扇了扇,向來黠靈媚豔的眼染上難見的嬌憨,瞥見來人,擷香把頭埋進了被窩。“讓我再睡會兒……”昨晚為了防範那個姓初的突然醒來,她可是整夜沒睡,躺在他身邊直盯著他瞧呢!

  “擷香!”海品頤連忙將錦被一掀,不讓她又沉入夢鄉。“初爺來了。”

  初爺?擷香疑惑輕蹙黛眉,好半晌那兩個字才印入腦海,霍然跳起,一雙美眸睜得老大。“他不是大清早就走了嗎?”

  那風馳電掣的模樣可是讓她捧著肚子滾在榻上笑了好久,笑得一夜沒睡的烏煙瘴氣都散了,才上床安心好眠的。

  “又來了,嬤嬤應付不了,要我來叫你。”海品頤遞上衣服,隨即擰了手巾,協助她梳洗。

  應付不了?嬤嬤?!說笑的吧!擷香檀口微啟,怔怔地任由那條手巾在她臉上抹來抹去。她懷疑就連玉皇大帝下凡都能讓嬤嬤治得服服帖帖,何況是個來路不明的閒雜人等?

  “別發傻了。”海品頤輕托她下顎,將半晌閉不上的嘴合了回去。“快,我陪你一起去廳前。”她邊說,邊不停手地以五指為梳,將擷香散落的髮絲簡單盤起。

  “嗯。”擷香回神,急忙躍下床,胡亂漱洗一陣,火速將外衣穿上,拉了海品頤的手直往廳前奔去。

  第三章

  “我說初爺,雖然咱們屋頂讓您砸了個小洞,您肯負責當然是感激萬分,但沒必要擺這麼大的陣仗吧?”嬤嬤雖然臉上還帶著笑,卻是無比僵硬。瞥見廳前來往穿梭的人影,更是讓她咬牙切齒,緊扭手上絹帕,臉上青白交接。

  “順道做個整修,不好嗎?”坐在錦椅上的初天緯端起杯盞,輕啜一口,氣定神閑的模樣和她成了強烈對比。

  當然好,可只要給銀子就成了,犯不著找人來拆了醉月樓啊!嬤嬤臉上掛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盯著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口才便給的她竟想不出任何話可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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