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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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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堪稱落荒而逃的舉止讓孫沁揚起了笑,但一想到這或許是他裝出來的假像,那抹笑又緩緩消褪了。 她拿起吊在盆沿的棉巾抹幹身子,好整以暇地將衣物一一穿上,然後吃力地將澡盆推倒。看著水在草地上蜿蜒而過,她的心情好輕鬆。 只要不用再舀水累得半死,她一點也不介意春光外泄,真的。 吃過晚膳,項沛棠端著湯藥回來,揚笑的臉有點欲言又止,把碗遞給她。 孫沁接過,把藥喝掉。 她一直在思索有什麼方法可以避開這碗藥,卻無計可施。因為他會盯著她喝完,還會誘她說話確定她已經喝下肚,若要乘隙倒掉或是含在嘴裡蒙混過去都行不通。 “我說……”項沛棠接過空碗放到桌上,然後朝她咧了個友善的笑。“柴房那種地方髒,不太適合你去。” 這麼快就發現了?孫沁挑眉,有些期待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怎麼說?”她裝傻。 項沛棠哭笑不得。還玩啊?要報復他今天上午的惡劣也不用這樣嘛! “就一疊紙啊,白花花長得很像銀票,還我好不好?”他涎著臉繼續交涉。 負責柴房的老伯很聽話,跟他說那些柴是用來做風水的,老伯就真的沒動過。而且不是他誇口,這宅院的破舊樣從沒引來為財上門的偷兒,更別提會找到柴房去。結果她姑娘才來三天,那些銀票就不翼而飛,不用想也知道兇手是誰。 “你不是窮到連僕傭都養不起?”孫沁斜睨著他,用他之前說過的話反擊回去。 “那……那不是我的。”要解釋又不想說得太清楚,項沛棠很為難。 “那更好,撿到就是我的了。”她甜甜一笑,然後脫鞋上榻,表示對話到此為止。不說?她也樂得打迷糊仗,反正損失的不會是她。 “欸,孫沁,別這樣。”見她真的翻進內側準備躺下,項沛棠趕緊坐上榻。“你想嘛,我身為禦史,又聰明過人糾舉了不少官汙吏,聖上的賞賜當然少不了。” 她不滿意這個答案。“所以就要刻意裝窮裝得這麼徹底?” “我沒裝,我是真的都花掉了。”項沛棠低聲咕噥。他怎麼覺得他很像被抓到偷藏私房錢的丈夫啊…… “沒華屋、沒良田、沒金銀珠寶,我倒是很好奇是花到哪兒去了?”難得反敗為勝,孫沁笑彎了眸子。 “這……”不想跟她交代錢的去向,項沛棠一時語塞。 他是還有筆錢,不過剛投進閻記,若要抽回來多少會造成閻逍的麻煩,他實在很不想動用。可惡,他沒想到她會找到柴房去,心思那麼細膩做什麼啊~~ “放我走,我就還你。”孫沁開出條件。那筆錢比兵部侍郎聘雇“天水宮”的酬金還多,算便宜他了。 拿他的錢跟他買人?有沒有搞錯!項沛棠翻了下眼,板起臉出聲恫嚇:“你要是再不交出來,我就點你死穴哦!” “請。”孫沁背過身去,把要穴展現在他面前。 看著她玲瓏的背影,項沛棠的腦海裡無法克制地浮現傍晚那一掠而過的美景,感覺熱血又開始沸騰,他趕緊寧定心神。現在是在要錢,不是心猿意馬的時候啊! “算了,”他嘀咕,聽得出來有點咬牙切齒。“不過是一疊紙罷了。”投在閻記的錢勢必得拿回來了,希望閻逍念在多年友誼的分上,不會罵他出爾反爾。 孫沁回頭,見他真的躺平閉眼,不由得愣怔。“真的算了?”那不是筆小數目耶。 “算了。”項沛棠又咬牙說了次,想到就扼腕,還是別想了。“快睡,別越界。”她要是再心血來潮色誘他,他苦心維持的柳下惠形象將會破壞得蕩然無存。 澄澈的水眸染上不解,孫沁凝視著他的側臉,隔了半晌才動作輕巧地躺下。 她將了他一軍,應該要覺得很高興的,可是……那絲難以言喻的情緒又是什麼呢?只要一接觸到他的事,她向來澄明的思路就像打了死結,她不僅猜不透他,也漸漸變得猜不透自己。 滿室寂靜裡,她聽到他的呼吸聲近在身旁,第一次意識到兩人正同榻而眠,她的心漏跳了一拍,隨即狂鼓了起來,那麼重、那麼亂,一下又一下,完全不受她控制。 怪了,再過火的舉止都做過了,也不是第一天和他一起睡,她慌什麼?覺得心越來越浮動,她閉眼想將心神定下,然而那張溫煦揚笑的俊雅容顏卻益發清晰,怎麼也抹不去。 都是他的呼吸聲太吵,才會害她的心靜不下來,一定是!孫沁咬唇,翻身面向內牆側躺,用力捂住耳朵,藉由專注數著自己的心跳來羈住心思,什麼也不去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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