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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本來想說的話已經不怎麼好開口了,再被這麼冷眼一睨,僕人站在原地,一徑地咧著嘴乾笑。“沒、沒、沒事……”結巴也就算了,還發抖。

  “沒事就好。”懶得和他多費言語,閻逍邁步離開。

  他知道僕人對他的評價,加上這五年來許多熟識的僕傭被閻逸換成了新面孔,像以往一心向著他的衷心關懷已不復見,大夥兒對他的恭謙,是畏多於敬。

  他變了,他自己很清楚,以前的他,待人總帶著寬容體貼,然而上天狠狠教會他,以德服人只不過是虛幻的假像,多餘的人情世故只是累贅,唯有獨善其身,才是永遠不會被背叛的真理。

  走過長廊轉角,遠遠地,已可看見用膳的廳堂,腦海中浮現那張柔美的容顏,他的腳步,不自覺地放緩。

  昨晚,他一夜無眠。原以為離開寢房,就可以把她遠遠拋在腦後,她的芳香,她的容顏,卻如影隨形,佔據著他的腦海。

  他不禁會想,若他沒遇到那些事,這五年來,他們會成為什麼樣的夫妻?他的歸來,對她而言,是件值得慶倖的喜訊,或是青天霹靂的惡耗?

  發現自己的心又游離了,閻逍惱怒抿唇。今天早上他的心情依然難以平復,他不想見她,連早膳都沒用就離開,忙了一天,好不容易心情稍稍沉澱下來,以為有足夠的冷然去面對她,結果卻又無端挑起紛雜。

  停止!他都已經煩一整夜了還不夠嗎?她不重要,她只是他用來安撫叔父的工具,對他而言根本無足輕重!他深吸口氣,強硬地把所有有關她的念頭全都抹除。

  鞏固起絕冷的心牆,他走進廳堂,只見僕婢的景象讓他有些詫異。知道他歸來的時間,她都會提早候在這兒等他,雖然害羞無言,依然怯怯懦懦地守在那兒。

  這是在抗議他昨天的遺棄嗎?

  閻逍嗤笑,直接坐下舉箸大啖菜肴。一旁等候的婢女見狀,趕緊遞手巾、添飯,服侍他用膳。

  就算她在,廳堂也是靜默一片,但少了那抹纖細的身影,卻像少了什麼似的,再可口的菜肴都變得食之無味。

  “夫人呢?”他不是關心她,他只不過……是想瞭解她的行蹤,以防她背地裡捅他一刀。閻逍這麼告訴自己。

  “夫人她……”被問到的婢女,出現和稍早那名僕人一樣的尷尬神色,支吾了起來。“……她、她不舒服……”

  怎麼回事?閻逍沉下臉。

  難道她做出什麼不能讓他知道的事?不舒服是她用來遮掩無法出現的藉口?

  “哪裡不舒服?”他冷聲逼問,不再讓他們含糊帶過。

  婢女臉脹紅,用眼神朝一旁同伴求救。被她看到的人,也是紅了臉,扭捏不安。

  “到底怎麼一回事?”用不著揚聲大喝,閻逍只是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就嚇得她們雙腿發顫,連送溫酒進來的廚娘,都嚇得站在門邊,不敢動彈。

  “……夫人受傷了……”好不容易,婢女才擠出這句。

  “受傷?”閻逍擰眉,對這個回答感到質疑。

  如果她真是受傷,他們何必這麼言詞閃爍?

  “爺,她們都是姑娘家,不好意思說這種事。”廚娘是個中年婦人,又是之前就跟著他的元老,大著膽子回答。“昨晚爺可能急了點,傷到了夫人,不過您別擔心,這只要休養幾天就好了,之後您還是可以努力為閻家添後的。”

  怎麼也沒料到,得到的竟會是這樣的答案。閻逍僵住,向來森冷的眸裡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窘色。

  他傷到她?她又不是未經人事,應該早已習慣這檔子事……他回憶昨晚的情景,因思忖而微擰了眉宇,突然,一個竄過腦海的念頭,震懾了他——

  難道……是他誤會了?

  這個發現,讓他震驚不已。

  仇恨使他盲目,把她所有的反應及動作全然曲解。他以為,她的××,是她的體質所致,直至此時凝定心神去想,才發現這些其實都是她的包容與溫柔。

  她竟連聲疼也不喊!

  “爺……”或許是那透露了些許情緒的表情減緩了對他的畏懼,廚娘鼓起勇氣開口:“夫人這些年過得很苦,我們只是下人,沒辦法幫她,現在爺回來了,我們都很希望您和夫人能白頭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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