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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袁大哥,我是紅纓,我替你送熱湯來了。”這臭男人連相公都不准她喊,等過了今晚,他就算想不認都不行。

  “走開。”房裡傳來淡然的回應,裡頭所隱含的冷冽比怒聲咆哮更叫人心驚。

  要不是已無法拖延,杜紅纓早就嚇得當場落荒而逃。別怕別怕,牙一咬,眼一閉,忍忍就過去了,她不停安撫自己,膽子又大了起來。

  “都沒見你出來吃東西,我擔心嘛,你開個門好不好?”她使盡渾身解數,用又嗲又媚的聲音不停地喊。

  被她吵得受不了,那扇緊閉的門終於開啟,一看到他的臉,杜紅纓不禁雙腿發軟——

  他臉上蓄滿了鬍鬚,完全不像她剛到袁家是看到的乾淨模樣,那時他至少稱得上俊挺,但眼前的他根本就跟野蠻人沒啥分別,再加上他用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盯著她,那股兇狠勁像是當場要將她生吞活剝。

  杜紅纓害怕得完全說不出話來,身子撲簌簌地直發抖,手裡的那碗湯抖到差點灑了出來。

  一看到她,袁長風陰鷙的表情更加陰冷,她的存在,就像是清楚地提醒著他自己失去了什麼。

  然而最不堪的是,他自以為失去的珍寶,其實他根本就不曾擁有,那都是假的,是愚傻的他被那高超的偽裝騙的團團轉。

  不想對這無關緊要的人顯露任何情緒,袁長風深呼吸,把那股已到喉頭的苦澀咽下,維持著冷峻的表情。

  他才該是哪個最反對讓杜紅纓留下的人,他恨不得將會讓他心痛的一切全都驅逐出他的生命之外,卻因為杜紅纓的一句話,讓他自作孽地任由這根紮人的刺就這麼梗在心口——

  她說,她若是回去杜家,杜老就會知道禹綾的惡行,心疼女兒的杜老一定不會那麼輕易放禹綾干休。

  他要自己不為所動,就算那個狠心騙他的女人被抓進牢裡關到老死都不幹他的事,她為了貪慕虛榮騙了所有的人,她本就該為此付出代價!

  明明腦海裡充斥著堅決的呐喊,他卻聽到應允出自他的口中,讓這個將家裡鬧得雞飛狗跳的千金大小姐留了下來。

  其實他一點都不想見到杜紅纓,但他也很清楚,他若不出來,依她難纏的性子絕對有可能會賴上整晚,而他也會被不斷勾起的痛苦回憶整夜淩遲。

  既然無論如何都避不了痛,倒不如讓他一次痛個痛快。

  “只要我喝,你就會走?”

  語氣雖是平和的,嚴厲直視她的眼神卻清楚地說明他若是依言喝湯,她在不識相離開的話,他會讓她後悔。

  杜紅纓全身發冷,想到自己在湯裡所下的藥,她更是大氣都不敢吭一聲,但此時此刻已容不得她退縮,就算脖子再怎麼僵,她還是只能用力點下頭。

  袁長風二話不說,拿過碗一飲而盡,而後轉身進房將門關上。

  沒聽到她離去的腳步聲,但外頭確實是安靜了,袁長風也不想再浪費力氣趕人,回到炕上躺下,一心只想能儘快安眠。

  每一晚只要回到房裡,他就是逼自己入睡,因為這個屋子裡,觸目所及的事物全都與她有關,迫得他只能逃進睡夢中來躲避。

  偏偏閉上了眼,她的形影反而更加清晰,那清幽芳香的味道,她的一顰一笑,都像是不曾離去,擾得他輾轉反側,無法決定自己該睡還是該醒。

  難以平息的情潮在體內翻騰,袁長風知道今晚他又睡不著了。

  他乾脆睜開眼,望向身旁的位置,看到那件狐裘,無力抑制的他任由痛苦擒住他的心。

  天氣那麼冷,少了這件狐裘她捱得住嗎?其實他並不是想讓她受苦,那時,當那些話脫口而出的瞬間,他就已經後悔了。

  只要她開口,甚至是懇求地對他笑一笑都好,他不會對她這麼狠,她怕冷,連有日陽的白天都懂的一直發抖,更何況是這種天寒地凍的夜裡?

  但她不屑多留的反應傷透了他,讓他就連流露出一絲心軟都變得極為可笑,浴室,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走出了家門,走出了他的生命。

  他恨極了那個傷他騙他的嬌小女人,卻更恨對她硬不起心腸的自己!

  體內熱潮又起,袁長風擰眉,怒自己自這種欣賞的時候竟還想得到那檔子事。他趕緊轉開念頭,好將那股衝動壓抑下來,但思緒繞了一圈,仍無法控制地回到了那心愛的人兒身上。

  她離去後的隔天,他不願承認自己放心不下,隨便找了藉口進城,他在城裡繞了又繞,最後在他們素有往來的糧行找到她留下的馬和披風,同事也得到她隨著前往江南的商隊一起離開的消息。

  他才發現,其實嘴硬的他仍存有些微的希翼,幻想著她可能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道歉,所以才先暫時離開,等他氣消後再來跟他示好。

  多可笑?那只不過是他的癡心妄想,好不容易可以逃離的她,早就迫不及待地遠走高飛,一刻也不願多留。

  一想到那時猶如被人遺棄的心痛,他該感到憤怒才是,卻反而是一股強大到令他發疼的欲望席捲了他。

  這是怎麼回事?袁長風咬牙忍住又一波的衝擊,終於發現不對。

  “袁大哥,我回房去了,如果你要找我,多晚都沒關係。”此時房外傳來杜紅纓的聲音,算准藥性差不多發揮的她,不敢直接問,只好用這種方法暗示。

  是她!袁長風恍然大悟,但狂猛湧上的yu火焚燒著他的理智,逼得他側翻卷起了身子,仍抑不住讓他呻吟出聲的痛,更加沒有餘力沖出去找杜紅纓算賬。

  他努力調整呼吸,肌肉因強忍yu望而繃得死緊,體內的火焰卻不滅反升,燒得他全身燥熱,大汗淋漓。

  參與的理智在反抗,但他的身體卻不受控制。

  或許是藥性真的太強,或是是他這些日子的想念已到了極限,他勉強凝聚的意志力開始渙散。

  他記得,抱著她的滋味有多甜美,他快撐不住了……腦海裡的旖旎畫面益加清晰,他想要緊緊擁住那令他發狂的溫暖胴體,但伸手所及的卻只是一件狐裘,他狠狠怔愣。

  她已經不在了,那個有著甜笑的可人兒已經棄他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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