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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結結巴巴的斥喝打斷兩人的對話,他們回頭,看到一個中年男人端著藥碗站在那兒,撲簌簌地發抖。他們都認得,那是火王府的管事。

  「別緊張,是我。」風豫樂揚起溫和的笑,趕緊上前把藥碗接過放到桌上,就怕管事會抖到失手將那碗藥打翻。

  「我還以為有刺客……」看見是他,管事松了口氣,視線一掠,在看到喻千淩時,突然瞪大了眼。「水王?!您怎會在這兒?王吩咐不能讓你進來的……」見她的表情瞬間沉下,他驚覺自己說溜了嘴,趕緊捂唇,不敢再開口。

  居然是厲煬不讓她進來?喻千淩好生氣,氣到胸口快要炸開。

  之前只是要她別進他的房,現在連火王府也不讓她進了?!她還把錯全怪到厲伯母那裡去,想告狀呢,結果,這全是厲煬的意思!

  喻千淩氣得轉身就走,卻被人一把拉住。回頭見風豫樂扯著她的袖子,她怒聲大吼:「放手!」

  真是的,千淩一凶起來,連他都怕!風豫樂急忙開口:「你以為厲煬為什麼把你擋在外頭?他就是不想讓你擔心啊,你還因為這樣生他的氣?」

  喻千淩一怔,動作停了下來,心整個揪緊。「怎能不氣?怕我擔心什麼?他這樣昏睡不醒,不是讓人更擔心?」

  「所以他才不想讓你知道啊!」風豫樂歎氣,放開手。

  「是啊,水王。」管事也過來幫忙說話。「府裡知道王受傷的只有我而已,連老夫人都沒讓她知道這件事。」

  「沒請大夫來嗎?誰來照料他?」喻幹淩想到剛剛進來時,房裡空無一人。

  「王不准任何人接近,他給我一張藥方,只讓我熬藥送來,甚至不讓我待著。」管事一臉為難地說道。

  喻千淩咬唇,複雜的情緒在心裡翻騰,她既想將厲煬重重捶醒,又想趴在他身上大哭。難怪昨天倚在他懷裡,她覺得他的身子都是緊繃的,原來他在強忍,怕她發現。要是他早說,先停下來療傷,是不是就不會這麼嚴重?

  風豫樂聞言苦笑。同是男人,他能夠理解厲煬想隱瞞一切的心情,若易地而處,他可能也會這麼做。「火王昏睡多久了?」

  「睡睡醒醒,早上一直出汗,睡得不是很安穩,中午用膳吃完藥後,就睡得沉多了。」管事回答。雖然聽令不准留在房裡,他還是忍不住都會來偷看一下。

  風豫樂沉吟。聽這狀況,都有在逐漸好轉,應該是沒什麼大礙,而且值得慶倖的,這傷勢並沒有傷及筋骨,厲煬年輕力壯,恢復力強,再睡個一夜,精神應該就可回復大半。

  「火王睡得正熱,你藉現在擰條手巾幫火王擦一下汗吧。」心裡下了定奪,風豫樂對管事吩咐,而後轉頭朝千淩說道:「千淩,我們走吧,讓厲煬好好休息。」

  「厲煬這樣子,你丟得下他?」喻千淩不敢相信。

  「不然呢?」風豫樂雙手一攤。「就算待在這兒,他還是一直睡,瞧,連我們講了這麼久的話,他都沒醒。」不是他沒手足之情,而是評斷過狀況,單純就事論事。

  就是這樣都沒醒才更讓人不安啊!喻千淩一臉嗔怒,走到榻沿坐下。「我不走,我要留下來照顧他。」

  「水王不可!王醒來看到您會生氣的!」管事大驚失色。「何況他並不打算讓人知道他受傷的事,你待在這兒,府裡的人見到,不就全揭了底嗎?」

  「氣我又不是氣你,怕什麼?」喻千淩冷哼,一臉堅決。「而且你當我第一次來這嗎?他都下令不准人靠近了,有誰敢來?」厲煬只要趕奏摺或忙領地的事務,閉關個兩、三天不讓人進都是常有的事,府裡的人早就習以為常,要不是如此,怎麼可能關在房裡一整天,都還沒人發現?

  「這……」管事哪裡說得過她?滿頭大汗,趕緊看向風豫樂求救。

  風豫樂別開視線,裝作沒看到,心裡暗自好笑。這小子要是見到千淩為他急成這副模樣,鐵定樂翻了……不,錯了,厲煬疼她如命,只會氣自己的無能為力而已。他無聲地低歎了口氣。

  「那就這樣嘍?我去跟你娘說一下,免得她擔心。」風豫樂伸了個懶腰,見管事還要再說,他一把勾過管事的肩頭,往外走去。「好啦,你就別擔心了,有水王在,火王罵不到你的……」

  隨著風豫樂和管事的離去,房門關闔,房間裡變得靜默,只有他沉重的呼息聲,一下又一下,敲著她的心。

  喻千淩的視線落在他的肩,他的背,然後回到他眼睫垂覆的側臉,心裡滿是難過。他的肩總是那麼寬,他的背總是那麼挺,卻為了她,害自己傷成這樣。

  雖然她總嚷著要他保護她,但她只是希望他能陪在她身邊,不是真要他為她犧牲生命……她的雙手緊絞,強忍不讓心傷和自責侵蝕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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