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閣上 > 席維亞 > 壞公主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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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覺得這些話聽起來很像是在幸災樂禍?楚謀挑眉,唇角譏誚揚起。“至少我還能上教練場操兵,比起某些只能養尊處優、放任一身筋骨生銹的人,我已經幸運太多。” 也罷,生活越安穩,越是代表國泰民安,他寧可放棄征戰的快感,也希望這樣的平靜能一直持續下去。那些豪氣干雲、那些自由奔放,就留待在教練場上再略加回味了。 被踩到痛處的李靖抽了口氣。皇上說體恤他德高年邵,連兵都不肯讓他練,害他悶死了,這小子明明知道,還故意說給他羡慕?他怒瞪楚謀,楚謀也氣定神閑地笑睨回來,一臉“是你先惹我”的表情。 沒關係,功成名就的苦果年輕人還有得見識呢!李靖眼中閃過詭譎的光芒,把話題帶開,兩人繼續邊走邊聊。 言談間,他們已出了宮城,一列官轎在外頭整齊排列等著接人。 楚謀跟隨李靖來到一頂轎前,雖然他們私下總以針鋒相對的言談為樂,但他從不曾忘記自己的本分,自然地掀起帷幔要送恩師上轎。 結果李靖卻站定步子,咧嘴笑望著他。 “如果恩師還想聊,我可以跟在……”楚謀並未多想,誰知話都還沒說完,就被人一把粗魯地推進轎裡。 長年習武訓練出反擊的本能,楚謀掌力一運就要往後襲去,但下一瞬立即憶起對方的身分,力道硬生生地收回,頃刻間,動作敏捷的他還來得及迅速轉身,正好安穩地坐在轎椅上。 “這是你的,我的是那一頂。”看到他聞言怔愕的模樣,李靖覺得開心極了。“你忘了?剛剛才被封為輔國大將軍,怎麼可能連頂轎子都沒有?” 楚謀啞然。他還真忘了,也沒料到賞賜竟那麼快就安排妥當。乘轎是豪族高官或富貴人家才得以享有的尊榮,但對瀟灑成性的他而言,只覺避之唯恐不及。要他困在這個小木箱裡一路搖回去?倒不如殺了他還比較乾脆。 “沒關係,我騎馬就好。”他起身就要離轎。 年紀一把的李靖動作倒快得很,在他還來不及出轎前又把他推了回去。 “欸、欸,聖上的賞賜你敢推拒?”李靖只用一句話就堵住他的妄動,沒給他反駁的機會,立刻放下帷幔喝道:“起轎,給我安穩地把輔國大將軍送回府去!” “是。”四名轎夫得令,整齊劃一地抬轎離地,口中喊著嘿咻、嘿咻快步奔離。 最後傳進的那句話帶著明顯嘲諷,楚謀不禁好氣又好笑。 “己所不欲”這四個字恩師沒聽過嗎?他們都是同一類人,寧可滿身沙塵、辛苦流血,也不願接受這種人人豔羨的排場,不幫他想辦法回避也就算了,居然還扛出“違逆君意”壓他?他要是再敢棄轎而行就該死了。 楚謀試著平心靜氣接受這樣的安排,但文官坐來舒適的官轎對高大的他顯得局促不已,封閉的視野更是令人心浮氣躁,才坐一陣,他就覺得渾身不對勁。 過了那麼久,應該快到了吧?他揭起後方小窗上的簾布,卻懊惱地發現他們竟連皇城都還沒離開。 可惡!依這種速度搞不好天黑他還回不了家。他擰起眉,屈得微酸的長腿不自覺伸出,踢到轎板傳來“砰”地好大一聲。 “將軍有何吩咐?”轎子立刻停了下來。 “……沒事。”忍住咆哮,楚謀悶悶吐出兩個字。 坐不慣轎子的人是他,受不了這種尊貴賞賜的人也是他,轎夫已經夠辛苦了,他憑什麼把氣出在他們身上? 轎子又開始維持一定的節奏擺動起來,楚謀被晃到頭暈,只好用想事情來轉移心思。 其實自此定居長安也有好處,因奔波征戰所延宕的大事早該做個解決,再拖下去,他都快成負心漢了。楚謀揚笑,憶起自己還困在這惱人的轎子裡,笑意瞬間僵在臉上。 要命,他不該想這件事的,越想越是歸心似箭。他再次掀起窗布——他們總算出了皇城,但距離他的目的地還是很遙不可及。 楚謀不耐地低嘖了聲,放手時不小心用力過猛,竟把窗布扯了下來,直覺補救卻又忘了轎子有多狹窄,手肘撞到轎身又是“砰”地一聲巨響。 “將軍?”轎夫們很伶俐,這次只是稍稍放緩速度,並沒完全停下。 “……沒事。”古銅色的臉龐染上暗澤,猶如困獸般的壓迫感讓他很想大吼。 這轎子紙糊的啊?隨便一扯就掉!他在心裡暗咒,忙了半天還是掛不回去,乾脆把那片布塞到屁股底下來個眼不見為淨。 他連敵境都單槍匹馬來去自如,為什麼要淪落到被一頂轎子困得如此狼狽的地步?他能忍到離開皇宮,已經算很給面子了! 抑壓不住的煩躁讓楚謀越想越火大,傲氣一起,揭起帷幔正想施展輕功躍離,前方不遠處的狀況卻頓住了他的舉動——有兩頂轎子一前一後地停在路旁,一個老婦人站在中間,疾聲厲色地指著跪在地上的八名轎夫痛駡,那股憤恨勁像是要將他們當場生吞活剝。 “……該死的東西!連檢查轎子這點小事也做不好,幸好小姐沒受傷,不然你們這些賤命賠得起嗎?還不馬上給我弄頂轎子出來?快呀!” 經過時,那些話清楚地飄進耳裡,也看到後面那頂轎子的前杆斷了一根,楚謀隨即明白狀況。 “將軍有何吩咐?”注意到他掀起轎簾,細心的轎夫又問。 “沒……”他心念一動,又改口下令:“停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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