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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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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茱萸點頭,看到父親的衣服在他身上如此合身,卻呈現出和父親完全不同的偉岸昂藏,更讓她意識到眼前男子和她習慣相處的人有多麼地不同。 “再過一、兩天,我想下山繼續我的任務。”之前為了從她口中探得消息,他說出他是為了尋人而來,但他只描述了讓他追尋至此的中間人,並未透露出他所追尋的真實目標,當然也沒提到順王爺的事。 茱萸怔了下,原本蘊笑的水眸染上黯然。她知道他有要事在身,終有一天會離去,但她沒想到會那麼快…… “你傷還沒好。”她低低開口,想到他的離去,原以為會為了不必再隱瞞家人而松了口氣,可當真正面臨時,彌漫胸隨的卻是滿滿的不舍及擔慮。 聽出那隱於關懷之下的依戀,再加上那惹人愛憐的表情,霍戎心口一緊。他還有需要利用她的地方,會那麼說是為了誘她主動提供幫助,但他沒料到在看到她的反應時,深沉詭詐的心竟會升起自慚的念頭。 他沒逼她,是她自己要付出至此,他對她不須有任何的責任及虧欠。他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冷硬下心。 “我已經耽誤太久了,就算走不遠,至少也可以去村子問問比較年長的人,看他們認不認識我要找的人。”他將內心的波動掩飾得極好。 之前他從玉鎖片的買賣線索一路追查,最後追到的古董商說那是他十多年前以五百兩自一名許姓男子手中購得,但時間太久遠,只依稀記得是這附近的人。五百兩不是小數目,於是他鎖定了這附近的兩個村莊,想找出多年前一夕致富的許姓男子。 在她的記憶中,村子裡並沒有這樣的人。她身為地主之女,對整個村莊相當瞭解,他相信她對他也沒有任何隱瞞,但或許是她太年輕,不曉得曾有人富裕後又轉為沒落,這一點考慮讓他不願輕言放棄所有的可能性。 “你不能被發現。”茱萸黛眉微擰。要是他在村裡走動絕對會引起爹的注意,別說尋人了,當場被趕出村子的下場她都可以預見。 “這是我的職責,再危險我也應該承擔。”霍戎淡淡一笑,知道她已一步一步落入他設好的圈套裡。 她曾說過追殺他的人被她爹驅離,但他懷疑一個小小村莊的地主會有多大的能耐。為了安全起見,他若能隱藏行蹤就儘量不要現身,但她已無法提供更進一步的線索,最好的方式就是透過她再找出其它更可靠的管道。 他的話提醒著茱萸。想到他傷重未愈,想到追殺他的人不知是否真的遠離,粉嫩的唇瓣因擔慮而咬得死緊。怎麼辦?她改變不了他的決定,難道沒用的她就只能坐視不管嗎? 見她動搖,霍戎再下猛藥。 “你不用擔心我,我可以的……”明明身手已恢復矯健,他卻扶著山壁吃力站起,還故意閉氣讓臉色一片蒼白。 “我……我帶人過來。”那虛弱強撐的模樣讓她好不忍心,茱萸急喊。不管了,雖然帶人過來這裡也有可能被爹知道他的存在,但再怎麼樣也比他自己出馬還來得好。 “我要問的是十多年前的事,可能要問很多人才會確定,這樣你會很難瞞過你爹,我不想拖累你。”霍戎成功地掩去了喜色,臉上只有真摯的關心。 茱萸搖頭。她不是怕事情揭穿後爹會罵她,而是擔心爹不曉得會如何對他……她苦惱尋思,想要找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突然閃過腦海的人選讓她欣喜揚笑。 她怎麼沒想到?馬總管是本地人,早在爹娘定居這裡之前就已擔任總管的職責,對村子的大小事全都了如指掌,他又疼她,一定會為她保守秘密的! 霍戎愣住,不僅為了那突然在她臉上綻開的明豔笑靨,更為那向來淡然的麗容初次出現的激動情緒。她那麼開心,如獲至寶般地狂喜,卻是為了他,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他,而他心裡轉的卻是另一個忘恩負義的無情心思…… 這場意外已耽擱他不少時間,現在他已可行動自如,若他要找的人並不在這個村子,近日內他就必須動身離開,而且是毫不戀棧地離開。 為了可以幫上忙而開心不已的茱萸並未發現他的撼動,那雙明眸閃耀著燦光,自信滿滿地說出以為是安撫他,實際上卻是激起更多內疚的宣言── “沒關係,交給我。” 茱萸看著手上的書,字字句句看進了眼裡,卻讀不進腦海,心裡盤算的全是明天要怎麼跟馬總管開口。 馬總管是個老人家,雖然身強體壯仍不適合走昏暗的山路,必須要白天的時候帶他過去。如果和馬總管出門,小煦應該會放心,要說服他別跟並不是難事,只是……要在什麼時機對馬總管坦白就比較難拿捏了。 太早說,怕馬總管大驚小怪反而被小煦看出端倪;太晚說,又怕馬總管起疑,問一堆問題讓她答不出來,真的很麻煩……。 “想什麼?”身旁一句淡淡的問話打斷了她的思忖。 完了,都忘了她在書房了。茱萸一驚,趕緊收回游離的心神。“沒什麼。” 身旁的人沒回話,也不知是信了還是存疑。茱萸偷偷瞄去一眼,看到爹爹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她屏住呼吸,心虛的視線緩緩地斂了回來。 馬總管說那叫詭譎,只要看到爹爹嘴角這麼一扯,他都會嚇到雙腿打顫,拚命用眼神要她去向娘搬救兵。 “您、不、懂──您從小就只親老爺,哪裡知道他的可怕之處?真不懂您的膽子是哪裡來的,那時候的老爺比現在還嚇人,大家都避之唯恐不及,就您死命纏著他……”當她提出疑惑,馬總管擺出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嘴裡還嘮嘮叨叨地將十多年前的往事也扯了出來。 其實小時候的印象已有些模糊,只記得爹有段時間必須以輪椅代步,他都會讓她坐在輪椅的扶手上教她讀書寫字。當他的腳好了之後,就讓她坐在他的腿上;等她再大一些,改成和他並肩坐在書桌前,這個習慣延續至今仍不曾變過,每天她都會和爹在書房待上至少半個時辰,這段父女共享的時光連小煦都沒得介入。 她一直無法理解為什麼大家會那麼怕爹,他除了聰明,心思細膩、能將人心看得透徹,俊美的外形再襯上冷傲的氣勢看起來很莫測高深外,其實和一般人並沒有什麼兩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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