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上薰 > 最初的一朵香花 | 上頁 下頁 |
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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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和氣,她略微安心的睜開眼睛。王棟以平靜沉穩的眼神凝視著她,安心的吐出一口大氣。 「好了,我差點給你嚇死。」 「我……」 「你生病了。醫生來過,給你打了針還留下藥。」他端來雞粥喂她吃,她連端碗的力氣也使不上。「再吃一碗。」她又吃了一碗,然後吃藥。 「謝謝你。」 「不要這麼客氣。」他搖搖頭,為她量了體溫。「醫生說你一、兩天好不了,而我的畫展快到了,我必須完成最後一幅畫,無法顧及你的起居三餐,所以我請了一位小姐來照顧你,她叫沈美,念過兩年護校。」 「我不覺得我有那樣嚴重。」 「你倒下來走走看,鐵定又暈倒。醫生說你貧血,怎麼自己都沒注意?」他摸摸她的額頭。「以後要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別再這麼蒼白了。」 他為她介紹沈美,然後叫沈美為她放水洗澡。 花露既感受寵若驚,更覺受之有愧。浴後,她重新躺下,王棟親吻她表示他要下去工作了,她再也消受不起他的好。 「不要,不要對我這麼好!」她不相信他心中的暴風雨已然過去了。「如果你想懲罰我,請你罵我或打我吧,不要現在給我希望,以後再施予狠狠的一擊。」 「我該怎麼做才能使你安心呢。花靈?放著生病的你不管嗎?這是擺出兇狠的神色?我做不出來呀,我的小花朵,因為我太喜歡你了。」他輕撫她的臉,不疾不徐的輕聲說:「本欲將一生獻給藝術的我,不打算跟任何女性結婚,怎料卻迷上你、愛上你。第一次見面,外表溫順的嶽花靈,眼光卻是游離不定,仿佛有發掘不盡的神秘,使我迫切想知道你的一切,我要做那第一個人。」 「可是你失望了,我不但平凡,而且還……心思不定。」 王棟訝然地呵呵一笑。 「失望嗎?我並不覺得。如我所願的,你找到了你一生的興趣所在,也就是我最熱愛的藝術。你,嶽花靈,看似嬌弱如柳,其實只是需要男人來期待你,被男人熱烈期待的你會為他而成長,自然迸發出美麗的光芒,更加令人著迷。」 「我沒有你說得那麼好。」 「你現在就已經很好了啊!」 「但是——」她受不了他輕鬆的口吻,脫口說:「我喜歡宋問也可以嗎?」 她眼看他的臉色一黯,覺得自己真是太殘忍了,低垂了眼瞼,輕咬著下唇。 「宋問是你的老師吧!」王棟歎口氣。「我並不是不在意,而是我相信你實際上並沒有做出對不起我的事,宋問也不會。」 「你真的相信?」她淚珠暗滴,為他的一番信任。 「你有嗎?」他像要釋放出她心中的內疚而問。 「沒有。」一坦白出來,花靈又哭了。「但我還是覺得自己像犯了罪。為什麼別人懷疑我,你卻反而相信我?」 「如果我連自己的枕邊人都信不過,我不知道這樣活下去還有何樂趣可言。」 他走了。 花靈的心更亂了,病情愈發不見起色,時好時壞,不得不隨時躺臥床榻,終日昏昏沉沉,鮮有完全清醒的時候。 每個清晨,薄簾卷來了王棟的情深意重,每個黃昏,窗臺飛去了宋問的柔情萬千,而她的心寂寞如舊,寧可任病魔如海淹盡她懨懨的神魂。 感覺上,似乎有許多人來看過她,可等她睜開眼睛時,人都不見了。到了她可以下床時,沈美才告訴她,公婆、大嫂、王梁、雪釵和伯母都來過,王棟更是一得空便守在她身旁,聽他和他父母聊起,那幅最重要的畫作已經完成了。 「真是那樣就太好了。」花靈總算聽到一件令她安慰的事。 「對了,還有一位宋先生,他來了好幾次。」沈美補充道。 「宋先生是宋問嗎?」花靈心跳如雷,忙伸手按住胸口,恐給人聽見了去。 「對,他正在樓下和先生討論開畫展的事。」 「他人還在樓下嗎?」 「大概吧!剛才我上來時還在。」沈美收拾衣物下樓。 花靈突來莫名的力氣,自己換了衣服,一步一步扶著欄杆走下去。兩個男人同時抬起眼睛,她瞧見宋問動了一下,王棟則整個人跑過來抱住她,輕斥道:「下來幹什麼?你再不跟醫生合作,我只好讓你去住院了。」 「我不要住院。」她沒想到要掙脫他有力的雙臂,她習慣了他胸膛的氣味。 宋問要走了,她想叫住他,口唇卻叫王棟吻住了。 「不要讓他走,請你留下他,我只想跟他說說話,聽聽他又對我說故事,只是這樣而已……求求你——」 她淚下如雨,不住捶他。 「不行的,花靈。我做不到!」 她掙開他追了出去,宋問的車已去得遠了。她白眼一翻,癱軟在那裡。她終於明白,自己有多麼地多麼地喜歡宋問,不禁伏地大哭。恨不相逢未嫁時嗎?她哭得渾身打顫,被王棟抱上樓回房後仍停不住。 「過去你從來沒有戀愛過是嗎?所以你完全沒有免疫力。」王棟的聲音顯得非常難過與感傷。 對宋問那股純粹的懷念,使她潸然落淚。對王棟的不舍與愧疚,令她伏首枕中心痛如絞,終至全身幾乎虛軟無力。 打過針後,她已然平靜的準備入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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