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上薰 > 戲情江湖 | 上頁 下頁 |
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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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呐!席大人心道:想得出那些「絕招」的女人會軟心腸?人人皆道她席婆子馭夫有術,豈料「江山代有才人出」,今天可要甘拜下風了。 在她看來,這個小婦人分明是庸人自擾,黑白無常敘交情——鬼話連篇!放眼「金龍社」上下,最不需擔憂老公出去偷腥的,就她們兩人。 衛紫衣對秦寶寶是愛到心坎裡去,待之如掌上明珠,重話都捨不得說一句,自然不會做出惹她傷心、有損她鳳體安康的下流事。張子丹則是差點娶不到老婆的那種男人,看到漂亮姑娘就臉紅,根本不敢奢望親近。誰料,喜從天降,紫玉竹偏偏看上他,愛上他,他感動又感激得只差沒跪下來叩拜他出身高貴的老婆,豈敢有二心? 不過,也因為這一點共通話題,秦寶寶和紫玉竹之間表現出來末有過的融洽,彼此的距離拉近不少。 席夫人自然是樂見其成,心喜明日的「三人行」不致出現僵局。 過了一夜,三位夫人便動身下山。 衛紫衣指派戰平和馬泰護送,寶寶推辭不受:「不過去燒個香,不需勞師動眾,況且,我們女人家心血來潮喜歡互聊心事,冒出兩個男人多礙眼!」 衛紫衣為之莞爾。他對老婆的武功只有三分信心,對紫玉竹的絕技則信心十足,想到這裡,他也不再堅持。 「你不帶人跟去伺候,自己要記得帶些銀兩。」 「啊,你不提我倒忘了。」 「你呀!」衛紫衣搖搖頭。不過也難怪,她很久沒有一個人出門了。 寶寶吐吐小舌,趕緊要丫頭把繡囊拿出來,挑出一個可以搭配她淡紫羅衫的繡囊當錢袋,放進五片金葉子和一些碎銀兩。 三位夫人共乘一輛馬車,準備進城去了。 山下的田野開始由綠轉黃,豐收的季節來臨,莊稼人家忙著收割,池申戲水的鴨鵝狀得正肥,茅房土舍前,老翁老摳伴著學步娃娃戲耍,黃犬守衛門庭,笑看半大孩子追著群雞玩老鷹捉小雞。 席夫人笑道:「為了我,倒要你們陪我坐車,要不然,寶寶的『雪獅子』和玉竹的。『火鳳凰』可一試身手,讓城裡的人大開眼界。」紫玉竹報以微笑。「不妨,火鳳凰懷胎,讓它好好生下小馬才是道理。」 寶寶則欣賞恬靜的鄉野景象,心裡美滋滋的。 「這些人,沒有一個會哀歎不幸吧!」 「大概吧!」席夫人附和。 紫玉竹的表情有些不認為。「愈是純樸無知識的小老百姓,愈有辛酸在其中。 遇到酷夏無雨的時候,有一首詩歌是這麼唱的:『赤日炎炎似火燒,野田禾稻半枯焦;農夫心內如湯煮,公子王孫把扇搖。』到寒科,許多窮人家掙扎于饑寒邊緣,白眉易的『賣炭翁』詩裡有幾句:『賣炭複錢何所營?身上衣裳口中食。可憐身上衣正單,心優炭賤願天寒。』只不過今年幸逢風調雨順,他們才有一口安樂飯吃。」 「老是把事情往壞的方向去想,未免自尋苦惱。」寶寶不肯被弄擰了好心情。 「『布種般般有,賴作生涯件件無』,只要肯在『勤』字上下功夫,日圖三餐,夜圖一宿,總不是有著落。」 紫玉竹也只是純粹抬杠,不再多說了。她嫁來數年,對寶寶的過去多有瞭解,對一個從未餓過、凍過的人而言,社會詩人的詩句也只是詩人的多愁善感罷了! 她再要爭辯,倒像是故意掃興,那是很不智的。 其寶,寶寶並不像紫玉竹以為的那樣天真,她覺得真正碰到可憐人時再伸出援手即可,不必四處去問「你需要幫助嗎」對不? 席夫人笑著打圓場,移轉目標:「等會進了城,看看要買些什麼供品,是要一起買還是分開買?」 寶寶老實說:「我第一次去娘娘廟,全賴席夫人費神了」紫玉竹亦赦然。「我也不懂。」 席夫人笑道:「好、好,一切由我打點。」 她們三人各自拿出一份錢,在這事上倒不可推辭。用自己的錢買香燭供品,功德才是自己的,不可賴皮由別人代墊。 進了城,馬車停在放生池前,著車夫守候,三位夫人隨著人潮在街上揀好的供品,進娘娘廟裡燒香祈願,各自許下若一舉得男將如何還願。 出了娘娘廟,各自懷抱著一團喜悅,感覺希望無窮。可是,誰也不肯說出自己許了什麼樣的願,怕說出來就會失靈。 既然進城,女人家少不得東逛逛西走走,買一些零零碎碎、花裡乎哨,不一定會用到的東西,通常一兩個月後,會在某些丫頭身上發現到「原來用在這裡」。 好東西當然有,不過,一來要有眼光,二來可遇而不可求。在古董鋪,寶寶對一尊鍍金藥師佛像猶豫不決,據說是唐朝古物;紫玉竹看上一個可裝首飾的金花銀盒,銀盒上的金色花紋十分細膩,一說是遼畫公主用過的。店主最擅于察言觀色,心知這兩位是出得起高價的,便一再鼓吹,但求做成買賣。 正躊躇著,突然聽到席夫人催道:「快過來看看。」 三位夫人便擠在門口看熱鬧,原來是一對男女當街拉拉扯扯,口出惡言的互相叫吧。一時間可看不出他是何種關係,那男的是一副老實莊稼漢模樣,口齒都不甚伶俐;反觀那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有點俗氣,卻頗有幾分姿色,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 那莊嫁漢給氣得說話都結結巴巴:「你當自己真個成了鳳凰嗎?他不過在玩弄你……就像玩弄妓女一樣……」 「放你娘的屁!」女人的目光好象錐子一樣直刺那男人,塗著寇丹的纖纖食指更直接指到男人鼻頭上:「吳阿山,你給老娘聽清楚,今天你能吃飽睡飽,全是沾老娘的光,要是再亂放狗屁,那是你自己給自己難看!」 「嬌嬌……」 「不許再跟來!我不想陪著你天天吃冷羹殘飯。」 「我……我可以給你吃熱麥飯……」 「好啦,你不要再囉唆了,麥飯是給窮人吃的。」 「你以為自己發了、富了?你知不知道村人都在嘲笑……」 叫嬌嬌的女人完全聽不進去,忽聞對面酒樓上有一位風流公子探出頭來叫喚,她趕緊換了一張笑臉,嬌滴滴的響應一聲,拋下男人,搖搖擺擺的去了。 叫吳阿山的男人垂頭喪氣的消失在街頭,一副可憐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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