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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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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敷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娘親強抓起手,蘸上紅泥,在契約上按了鮮紅的手印。 阿木半掩的雙眸閃過一絲光亮。 怔愣地瞪著那鮮紅的印子,她總覺得,那賣身契好像不是他的,隱隱覺得,自己好像才是那個被賣的人…… 後來,她就沒再去照顧過他了。 聽說他又休養了三天,便起床去染坊幫忙了。 他背上的傷口真的好了嗎?應該不大可能,那猙獰的傷口她是見過的,雖然已經結痂,但離傷癒的距離還很遠很遠。 染坊旁有一間原本堆放雜物的小屋,娘讓陳叔收拾好後,就讓他從客房搬了進去。 飯桌上永遠只有娘和她兩個人,她們吃完後,娘才會把剩下的飯菜送去染坊,讓阿木在染坊中解決。 而他一吃完飯,娘就會逼著他馬上幹活。 這樣下去,他的傷永遠不會有好的一天! 羅敷眼中看著,覺得娘親對待阿木的態度太過分,可是又沒有什麼立場替他求情。 她不知道,那種名叫“心痛”的感覺正在慢慢發酵變質,蔓延……再蔓延…… 這一天,羅敷起得很早,打開窗戶,濕漉漉的朝霧迎面撲來。 她貪婪地深吸一口氣。 她的小木窗前掩映著幾絲垂柳,羅敷最喜歡做的事情便是每天早上打開窗戶,一面欣賞著迷霧輕籠的小河美景,一面對鏡梳妝。 嘴裡哼起小曲,羅敷愉快地用木梳梳著長髮。 木桶碰撞的聲音在無人的清晨更顯清晰,是有人要汲水吧! 羅敷好奇有誰會這麼早就起來汲水,聽聲音,似乎就在她窗下不遠的地方。 她探出頭,他正巧轉過身。 是阿木!而且還是光裸著胸膛的阿木。 羅敷嚇了一跳,立刻縮回身子,拉上窗簾。 她呆呆地捂著殷紅似火的雙頰,靠著窗子,心臟怦怦直跳,他走裸堅實的胸膛還在她腦海中不停回蕩。 “唰啦——”淋漓的沖水聲傳來。 現在只是早春而已,天氣是暖和了許多,但清晨的溫度還是會凍得人直發抖,他身上的傷還沒全好,就在大清早沖澡,真是不想活了。 來回權衡了好久,感情最終戰勝理智。 羅敷咬咬唇,手揪著窗簾,細聲叫道:“阿木——” 回應她的是又一陣沖水聲。 好冷……羅敷的心抖了抖。 “阿木——”她提高了些聲量,他卻依然沒回應。 不得已,她稍稍探出頭,輕聲說道:“阿……阿木,天氣有些冷,你別在這沖澡,會生病……” 阿木瞥了她一眼,臉上沒什麼表情。 他拎起兩隻大木桶,沉進河中,手臂用勁,肌內糾結暴起,一個使力他便輕巧地拎起盛滿水的木桶。 雖然他下身穿了褲子,她還是不敢正眼看他。 “阿木,你這樣……不太好。”萬一被別人看到了…… 湖鎮很小,誰家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第二天就會被傳得滿鎮風雨。 他依然保持沉默,只是轉過身去背對她。 果然,他的傷口還沒好,方甚至已經裂開,泌出血絲。 那醜陋猙獰的傷疤就像是一條長蛇,從左有到右胯骨,盤踞住他整個背部。 晨曦灑在他赤裸的肩膀,他拎起水桶,一沖而下,閃亮的水珠在他肌理分明的身軀上蜿蜒滑落。 再一桶水沖下後,他慢條斯理地擦拭著身體,接著隨意套上粗布衣衫,又汲了兩桶水打算走人。 他的傷口……都不用上藥嗎? 或許他的傷在背上,自己處理起來不太方便吧。他個性傲慢,肯定是不會向別人尋求幫助的。 眼看著他越走越遠,咬咬唇,羅敷唰地拉開窗簾,輕喊一聲,“阿木!” 他幾乎是立刻停下腳步,但沒有轉身,只低低應了一聲,“嗯?” “那……那個你身上的傷,我、我……幫你上藥好不好?”她也覺得自己這樣有違禮教,可是她就是沒有辦法不去在意他的傷。 看他仍不說話,她有些慌了,一半是害羞,一半是怕他真的拒絕。 “我知道我娘對你不好,你的傷還沒好,她不應該這麼急著逼你幹活,可是你的傷不太好處理吧?我……我幫你好不好?” “嗯。”他點了點頭,又邁開腳步。 “我……我中午去找你。” 直到他的身影消息,她才收回目光。 她拿起木梳一下一下梳著發,卻再也沒有了原本閒適的心情。 羅大娘中午有個酒席要參加,關照女兒凡事小心後就出門了。 羅敷早早做好中飯,到染坊去叫阿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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