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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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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你這些是想讓你知道,皇上非常信任我,已許久不曾派人去村裡盯梢,如果相思這回真能順利嫁入王府,以定遠王的勢力,就連皇上也要忌憚三分,自然不再需要我和你保護,你年紀已不小,若有需要,我可以為你物色良婿——” “陪我喝一杯吧!” 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句,打斷了常如毓的話。 “你說的沒錯,如果相思順利嫁入王府,以後我們就沒見面的理由,你也不會再來探視我吧?” 安七巧轉到他面前,忍著心酸,硬是扯開一抹笑意。 “到時候如果你我遇上喜歡的人,想成親了,千里迢迢的,就算捎了信讓對方來喝杯喜酒,也不一定能成行,看在我們相交多年的份上,今晚先陪我喝上幾杯也不為過吧?” 她拎高自己原先掛在腰際的酒壺,嫣然一笑。 “你釀的梅酒?”他猜。 “嗯。”安七巧來到桌前,先為他斟上一杯。“光是看在我送來美酒的辛苦上,先幹一杯。” 這些年她試過多次,果然每回喝上幾杯梅酒,他就會變得溫柔可親,似醉非醉地任她說什麼、做什麼都百無禁忌。 難得的是,每回醉酒後他總是一夜好眠,一覺醒來什麼也記不得,讓她不必費盡唇舌勸酒,偶爾他還會主動喝上幾杯,換來一夜無夢。 果然,這回他也不多話,一飲而盡。 “這些年,謝了。”他淡淡一句。 “謝什麼,不管你承不承認,我都當自己是你的朋友,既是朋友,何必言謝?” 這回安七巧斟滿兩杯,與他對飲。 “況且正如同你所說,我做的是我想做、而非你要我做之事,所以你沒欠我任何恩情,更不必道謝。” 見她說完立刻仰頭將酒一飲而盡,常如毓本想勸她,可轉念一想,讓她偶爾放縱一回又何妨? 畢竟相思若真能順利出嫁,她的確再無理由造訪,再難也該忍著不露面,才能讓七巧淡忘他,像此刻這般對酌,或許再沒幾回…… 第三杯飲下不久,安七巧仔細觀察他眼光開始放柔、緊抿的唇角開始放鬆,便取下他的酒杯擱回桌上。 “如毓,我是誰?”她嫣然笑問。 他略顯迷蒙的眼神望向她好一會兒。 “……小兔。” 安七巧滿意地唇角微揚。每當他醉了,總是那麼喊她,那嗓音柔軟似棉絮、甜膩如蜜糖,比喊她“七巧”還令人怦然心動。 “嗯,我是小兔,這輩子都是你的小兔。” 安七巧笑著投入他懷中,伸出雙臂將他緊緊抱牢,上揚的唇角漸漸控制不住地微顫,眼眶也慢慢泛起一層水霧。 “我不怕寂寞、不怕孤獨、更不怕等,怕只怕你說再也不需要我,讓我連等你的藉口也沒有,結果,你還是說了……” 她閉上眼,緩緩定下心來細思。 “可是,我不相信你說的話。” 在他清醒時不能說出口的話,終於能在此刻盡情傾訴。 “如毓,我已經不是當年傻乎乎的黃毛丫頭,會因為你幾句冷言冷語就當真,難過許久。相識多年,我怎可能還摸不清你的脾性?若不是把我當朋友,這些年你不會在每回夜探相思時,『順道』探訪我,畢竟確認相思安好即可,你根本無須冒著風險見我,其實你是擔心我的,對嗎?” 她抬起頭,望進他黝黑如墨的瞳眸。 “糾葛多年,現在忽然想和我撇清關係,應該是你已經決定有所作為,又不願牽連我。我想,你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打算刺殺皇上,了結一切?” 常如毓無語,僅是靜默地凝望她,仿佛不懂她在說些什麼,又像什麼也沒聽見,只是呆呆任她抱著、問著。 “你說的沒錯,萬一行刺失敗,很可能牽連相思,所以我不會貿然進宮弑君,不過,我也不可能裝作不知你的打算,如你的意互不往來。如果你成功了,我會帶著相思河你兄妹相認,我做不成你的妻,也會找盡理由做你一輩子的知己,你有生之年休想不見我。” 她本不期待一個酒醉之人能和她有問有答,只是有些話不能在他清醒時說,放在心裡又難受,也只有此刻才能暢所欲言。 “萬一失敗了……我會去為你收屍。”她抬頭望著他,盈盈笑語。“不過,你最好努力活著,否則到時別怪我在墓碑上刻著『亡夫常如毓,妻安七巧』,還在墳旁蓋間草屋住下,天天到你墳前叨絮到死,氣得你下輩子也不會忘記找我算賬,再與我糾纏一生……” 說著說著,她心頭、鼻間泛酸,淚光在眼眶中瑩瑩閃動。 “聽見了沒?” 她情難自己地捧住他的臉,要他眼中只有自己。 “如毓,我要你活著,你不懂我對你的深情無所謂,將來愛上別的姑娘也無妨,我只希望你好好活著,就算殘了、廢了,也勝過變成黃土一坯,讓我見不到、摸不著。只有這件事,我希望你醒來別忘記,無論你想做任何事,保命第一,好嗎?” “小兔……” 常如毓和煦的目光凝注她、溫柔地輕喚,又如何之前的每一次醉酒,習慣性地摟住她纖腰,緩緩將人抱入懷中。 安七巧柔順依靠他溫暖的胸懷,除了頭一回醉酒她不只多話,還吻了她,之後幾次他喝醉後,只會偶爾似真似假地和她應答幾句,但他總會溫柔的對她笑,還喜歡抱抱她,親親她額間、鼻尖,讓她沉醉在備受寵愛的虛幻中。 可惜,今晚她思緒異常清晰,無法再欺騙自己,強顏歡笑…… “永遠不分開,好嗎?” 驀地,耳畔傳來一句輕飄的低啞問語,瞬即揪住她的心。 “我們,永生永世不分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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