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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複應她當初不願我把這把刀送你,就是怕你哪日死於非命。」那女人看來謹慎理智,卻比想像中還要迷信。

  「像我這樣的人,死於非命也是遲早的事,跟這把刀沒半點關係。」在刀口上度日的人,還能有怎樣的選擇?滕罡心裡覺得諷刺。

  「你還在怪我那日要你上兆家莊的事?」他的牛脾氣,衛泱不是不清楚。

  滕罡噤口不語,神情嚴肅地盯著刀身,細看是否有任何瑕疵。

  「我要找的人,並不在兆家莊?」衛泱無視那日鬥神再現,又有多少人消失在人世中,只清楚「那個人」若一日沒尋著,鬥神將再度大開殺戒。

  「沒有。」他言簡意賅,直接了當。

  「真是頑固。」衛泱撫著尖瘦的下巴,像是在思索什麼。「看來,真是遇到難纏的對手了。」

  滕罡眯起眼,突然發現青鋼刀上頭,有個非常細微的缺口,若不是細看,可能察覺不出。他不禁感到懊惱,這把刀跟了他這麼久,今日竟有所損傷。

  「你要找的到底是怎樣的人?非要我屠了兆家莊。」他似不經意地問。

  「能替我做事的人。」衛泱含笑,那笑容是不具半點溫暖。「可惜這效果沒我想像中的好。」

  「最近天朝裡頭流傳著一個謠言,莫非你也在找『那個人』?」滕罡想起白天茶樓裡的客人所談論的事。

  衛泱笑得很燦爛。「這一回,你倒是很主動。」

  真是讓人有些意外呢!從前,滕罡不是那麼愛多管閒事的人,可見這幾年安逸的生活,也將他的性子給磨得有幾分像平常人了。

  「我不願做什麼事都不明不白。」

  「你從前難道不也是這樣不明不白的過?」這傢伙的話沒半點修飾,真是直性子慣了。「好吧!我告訴你,我要你找的人,是個女人。」

  「或許你要找的人,那天早就慘死在我刀下了。」滕罡冷冷道。

  「如果這麼輕易,那我也就不必要你這個鬥神出馬。」衛泱話說得雲淡風輕,可話裡實際的殘酷,卻更勝千萬倍。

  「難道說你還是要我去……」滕罡瞠大眼,不信自己的猜測。

  衛泱笑了。「明日一早,你就離開貴風茶樓吧!」

  滕罡站起身來,將刀架在衛泱頸子上。「你可知道要我殺的,都是些手無寸鐵的人!」

  當初天朝處在亂世之時,他們六神殺的大多是流寇反賊,或許有幾回不得已的殺戮,但他從沒將殺人當成理所當然的事。

  「人頭點地不過是這般,也不是要你飛天。」衛泱睞了刀身一眼,刀面上的瑕疵讓他嘴角隱隱現一抹笑痕。

  「他們都是無辜的!甚至連怎麼死的理由都不曉得。」說到此,鮮少動氣的滕罡說話的聲音大了起來。

  「滕罡,你太婦人之仁了。」衛泱壓根沒將他的怒火看在眼裡,只是輕輕地以兩指夾著青鋼刀,指腹一彈,震掉大刀。

  「難道就如同坊間所傳說的那般,你找那個女人,是為了要得天下?」

  雖說這是小道消息,但他無法探究其中的真偽,而衛泱既然想要那個女人,就一定與天朝脫不了干係。

  「天下?我要的不只是百年江山,你也未免把我瞧得太扁。」衛泱笑道,他猜測的功夫,就這麼一點?

  「你究竟安的是什麼心?」

  「就算說了,你也不明白,不如你自己等著看吧!」衛泱終究還是和他打一回迷糊帳,沒說出原因。

  要說,也等日後時機成熟,這話說起來,才有它的一番道理所在。

  滕罡剛毅的臉龐上,有絲壓抑的怒氣,他明白與衛泱多說無益。

  衛泱仿佛看穿他的心思,只是起身拍拍他的肩頭。「我要你尋的,也同樣是你需要的人。」他意有所指,卻不說分明。

  「什麼意思?」

  「這把刀,是該重整一下門面了。」扔下這話,衛泱好整以暇地離去,那瀟灑的背影,看在滕罡眼裡,刺眼且殘酷。

  眼見衛泱一派局外人的姿態,卻獨獨將他推入這場漩渦之中。滕罡心不甘情不願,更無法釋懷。

  雖說他早已手刃無以計數的人,他的刀總是遭致可怕的毀滅,但他心裡卻有個小小的想望——只要可以救世,哪怕犯下無可饒恕的殺孽,甚至墮入無間地獄,生生世世都無法在投回人身,他也欣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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