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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馮懷音停下腳步,轉身瞪著跟在自個兒屁股後頭,還捧著琴囊的司空睿。「不過是風沙吹進眼裡,你煩是不煩?」

  她不都說沒有了嗎!難道給她點面子,是會少塊肉,還是會要他的命?

  司空睿見她惱羞成怒,忍不住笑出聲。「原來啊,今日風沙大呀!」瞧她跺著腳,一臉拿他沒轍的樣子,便覺得有趣。

  這小丫頭真是不坦率!但就是這點可愛,沒什麼心眼兒,讓人很好清中呐!

  「這把九宵環佩琴我很喜歡呐,你出個價,我向你們馮家買下。」誤會一解開之後,這小娃娃竟然很沒有良心的就收回琴啊!

  「不賣。」她很快就回拒。

  「你方才還做足了準備說要割愛給聖上。」當初那決心看來可是堅定不移,沒想到不過是過眼雲煙呀。

  馮懷音睞他一眼,又回過頭去,不願再和他拌嘴。兩人並肩而行,越過街市,穿過小巷,來到馮府門前不遠處,見小肉包蹬著水缸正勤奮練習。

  司空睿眯起眼,才要走到小肉包身邊,忽地一眼認出『她』就是那日在城裡闖了禍的雜戲團。

  「她不是那個小女娃嗎?」司空睿見到『她』蹬缸的動作,記憶立刻又被勾上心頭。

  小肉包聽見,蹬掉缸子起身接個正著,俐落的身手讓人吃驚。

  小小的臉蛋鼓了起來,紅通通的很可愛。「誰是女娃娃啊!」

  「原來是個愛扮女裝的毛小子假裝的啊!」司空睿挑高眉,這小鬼脾氣倒是很大嘛。

  「誰愛扮來著?我才沒有愛裝成女人呢!」小肉包氣得臉紅脖子粗,這男人怎能無禮成這樣!「我可是堂堂男子漢哩!以後要保護懷音姊姊的!」

  若不是戲班主說扮成女娃比較討喜,好賺幾塊銀子,他小肉包一個男子漢,才不喜做這樣的委屈事呢!

  「唷,莫非你喜歡這丫頭不成?」司空睿嘖了一聲,這小鬼倒是比馮懷音還早些領悟到什麼是情情愛愛了。

  被他這麼一語道破,小肉包臉紅得像猴子的屁股了。「你你你……你管我!」

  馮懷音不以為意,更遲鈍的沒有察覺到小肉包的心意。「小肉包,別理他。和他吵嘴占不上什麼便宜,就讓他一個人沒戲唱。」

  小肉包朝司空睿吐了舌頭,讓馮懷音牽在手裡。

  「你啊,真是無情!」這等脾氣,只怕沒幾個男人能消受。以後若是要嫁個好婆家,沒有多努力些,可不行呐!

  「你今天跟著懷音姊姊來馮府做什麼?」小肉包見他還尾隨在後,連半點要離開的意思都沒有。

  「這還輪不到你來管。」司空睿哼聲氣,這話又惹得小肉包氣呼呼的,真是好玩!

  這小鬼還挺逗的,鬧他好玩的程度,還真是與馮懷音不相上下。難怪兩個人看來感情好,原來也是一鼻孔出氣的。

  見小肉包怒得快要衝過去和司空睿打成一團,馮懷音將他牽得更緊,安撫地說道:「他等會兒就走了,很快。」

  「我還得瞧馮老爺將我那把琴修得如何,沒你想像中的快。」司空睿知道她會趕人,也絕對想趕走他,於是非常狡猾地將留下的理由先祭出再說。

  果真,此話一出,馮懷音哀怨地睞他一眼,摸摸鼻子牽著小肉包繼續往前走。

  「你說可不可以?」一逮著他人小辮子,就非常懂得利用,這就是司空睿的本事,狡詐得令人萬分討厭。

  「隨司空大人的意。」她的性子可以別那麼耿直嗎?馮懷音真是受不了自個兒被他牽著走,被一掌打了下去,還沒有反抗的餘地啊!

  「就說你聰慧,現在也很懂人情世故了。」要不是兩手捧著琴,他倒是很想拍拍她的頭,以表鼓勵呢。

  「沒有大人滑頭,懷音差得遠。」馮懷音藉此譏笑他一番,也是順了自個兒心意,扳回一成。

  司空睿肩一聳沒有搭腔,更沒將小肉包笑他的嘴臉看進眼裡。

  三個人就這樣入了馮府大門,方踏進廳堂腳沒踩穩,就見到馮夫人抱著頭,嘴裡喊著,不知在惱些什麼。

  「壞了!壞了!這下子真的壞了……」

  馮懷音牽著小肉包,還很天真的不知煩惱。「娘,什麼東西壞了?」

  馮夫人一抬起頭來,本想抱怨個幾句,哪知一見到司空睿,不知怎地肚子裡一把火就升上來了。

  「你這小子還來?」要不是他,他們馮府會遇上這等事兒嗎?馮夫人真是欲哭無淚,卻無處可宣洩。

  司空睿擱下琴囊,見馮老爺垂頭喪氣,手裡握著一隻赤金卷軸,定眼一瞧,心底生涼。「馮府何時接過聖旨?」

  馮老爺垂頭喪氣地說道:「兆公公前腳才走,你們後哪就進來了。」

  「皇上說了什麼?」司空睿大步邁向前,和馮老爺討了聖旨。

  馮懷音跟上前去,見司空睿收起平常那張嘻笑的臉皮,嚴肅的神情除了摻雜先前他撫琴的專注外,更多了些她不曾見過的沉重。

  「馮家只有進宮替聖上造琴那樣簡單?」司空睿生怕,春雷琴毀壞恐怕也間接傳進聖上耳裡,到時掀起的風波,不知道會有多大。

  雖說他一點也不擔心聖上會如何怪罪于司空家,就算到他這代血脈斬斷於此也無所謂,禍事他一人挑起,有難他能扛。但是,就怕無端波及馮府,那是司空睿最不願意見到的結果。

  司空家一脈單傳,世代受先皇恩寵,自是官宦世家,光采威風至極。到了他這代,雙親因官場險惡,早年因此受害,雖未遭來滅門之禍,可是兩老鬱鬱寡歡,不消幾年光景便魂歸西天,只留他獨自守著這如空殼般的司空威名。

  猶記得他也曾重振司空家的名聲過,當年高中做了狀元爺,一舉得名天下知,誰料幾經曲折,最後也不過僅領來樂師其位做了官職,在在滅了司空睿心中的雄心壯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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