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元氣娘出嫁 | 上頁 下頁
十七


  那大夫下顎蓄了一把大鬍子,遮住大半張嘴,左額上有道疤一直延伸到山根印堂之處,右眼下方還有顆碩大的黑痣。

  尤不休瞅見這小二帶回來的大夫,忍不住狐疑的問:“這位真是大夫?”不是什麼山賊土匪?

  小二心下也沒個准,他先前剛要出門去請大夫,這位就上前來自薦,說自個兒是大夫,他圖方便,就直接把人領過來了那大夫見尤不休對他似是有所懷疑,面露不悅之色,“老夫雲遊四方,行醫數十年,救人無數,這位公子可是見老夫人模樣不善,所以懷疑老夫的醫術?哼,以貌取人可不是智者所為。”趕在尤不休開口前,他再說:“待會老夫診斷若不准,分文不取。”

  聞言,尤不休解釋道:“尤某不是懷疑先生的醫術,只是心中奇怪,小二才剛出門,怎麼這麼快就把大夫請回來了。”

  那大夫聞言臉色緩了緩,“因為我剛好在客棧裡用早飯。”

  那小二也連忙附和,“是呀是呀,我見客官趕著要請大夫,知道這位客官是大夫,便就近請他過來。”

  聽了兩人的話,尤不休暫時打消疑慮,抬手道:“有勞大夫,裡邊請。”

  那大夫走到床榻旁的圓凳上坐下,抬指按住錢來寶手腕寸口處。

  錢來寶看了他一眼,隱約覺得此人有些眼熟,忍不住啾著他多看了幾眼。

  診完脈,那大夫用著沙啞的嗓音問她,“姑娘是否覺得全身虛弱,腦子也有些昏昏沉沉,身子綿軟無力?”

  “沒錯。”

  “你這是染了風寒,我開帖藥方給你,你再按藥方去抓藥。”

  說完,見錢來寶直勾勾的瞅著他瞧,他咳了一聲,露出不慍的表情,“姑娘可是在懷疑老夫的診斷?”

  “不是,我只是覺得大夫有些面善,似是在哪見過。”

  那大夫聞言,撫了撫下頷的鬍子,“老夫在外行醫濟世,你約莫是在哪裡曾見過老夫一面吧。”說完,他起身坐到桌前開藥方。

  開完藥方,遞給尤不休時,他隨口問了句,“公子與那姑娘可是夫妻?”

  “不是。”尤不休否認,但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話一出口,竟隱約覺得大夫的眼神似是透出一抹寒芒。

  “那你倆是什麼關係?”那大夫再追問。

  “朋友。”尤不休回了句,覺得這大夫古古怪怪的,管得也未免太多了。

  “既然你與她不是夫妻,還是不要隨便進姑娘的房裡,免得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那大夫板起臉孔訓斥了句。

  尤不休解釋道:“她病了,我才過來看看。”他一邊說著掏了銀子,付了診金。

  收下銀子,那大夫邊往外走邊念叨著,“真是世風日下,現下的年輕人輕浮又隨便,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還不負責任。”

  尤不休額頭青筋微跳,這大夫究竟打哪來的,簡直莫名其妙。

  在送走那古裡古怪的大夫後,尤不休將藥方交給馬群時,有些不放心的交代他,讓他拿著藥方先去別的醫館問問有沒有問題,若沒問題再抓藥。

  吩咐完後,他回來守在錢來寶的床榻邊。

  錢來寶身手不凡,這段時間在他面前,一直都是精神奕奕的模樣,此刻瞧見她這般柔弱的躺在床榻上,他看著有些心疼。

  她半闔著眼,有些昏昏欲睡,覷見他坐在床榻前,一時也沒多想,說道:“我原本想今天跟你辭行,卻沒想到會突然病了。”

  “你要走?”他俊眉頓時擰蹙起來。

  “你的腳傷已痊癒,那套掌法我也全都教給你了,我出來這麼久,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沒想到她已知道他的腳傷好了,他一時之間不知該拿什麼藉口再挽留她。下一瞬想起昨天的事,她突然要走,說不得與他昨天說的那些話有關,他連忙解釋,“昨天我是擔心你受關從宗的矇騙,話才會說得有些重,你別往心裡去。”

  “我知道你是好意。”只是那話太鋒利了,讓她有些難堪。

  “關從宗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人。”尤不休一時忍不住脫口而出。

  “更好的人?那人在哪裡?”她抬眸看向他,眼裡有絲迷茫,不知是不是因為病了的緣故,看著他,她心裡竟生起一絲委屈。

  她與他已拜了堂,可這人卻不要她,而她還傻傻的一路護送著他來到臨川。

  她議了八次親,都未曾拜堂,婚事便告吹。

  唯一一次拜了堂,卻是在母親的強迫下完成,兩人被送進她寢房時,她曾萌生過一個念頭,要是這人肯要她,那她就如了母親的願,當他的妻子吧。

  可他不願與她做夫妻,所以她幫他逃但不久前表哥出現,有意與她重修舊好,這人卻一再阻撓、批評他,這又是為什麼?

  既然對她無意,又何必要多管她的事尤不休被她一問,有一瞬間要脫口說自己,但他及時回了神,咽回到嘴邊的話,“這人……總會出現的。”不知為何,想到她日後可能嫁給別人為妻,他就有些不快。

  想起他曾說過,他在家鄉有個未婚妻的事,錢來寶心裡無端有些難受,“你出去吧,用不著在這裡照顧我。”

  “我腳傷時蒙你照顧多日,此時你病了,照顧你也是應當的。”尤不休溫言道。

  “我想睡了,你還是出去吧,你在這裡我不習慣。”

  他想留下,但她都這麼說了,他不得不起身,“那好吧,我先出去,待藥煎好後,我再幫你送過來。”

  他剛走出房門,就見關從宗過來。

  “你怎麼會從來寶房裡出來?”關從宗神色不悅的質問他。

  看見此人,尤不休冷下臉,還來不及出聲,就聽見房裡傳來錢來寶的聲音,“我病了,尤大哥過來看我。”

  “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病了?”聞言,關從宗擠開站在房門口的尤不休,直接進了房裡。

  他走到床榻前,神色關切的問道:“可請大夫來瞧過了?”

  “大夫已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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