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誤嫁宅門 | 上頁 下頁


  寒見塵不是寒夫人的親兒,而是她丈夫與妾室所出,他親生母親在他八歲那年便過世了,之後就由她扶養見塵長大。

  當初她訂下丁家這門親事時,見塵外出辦事不在府裡,等他回來得知此事,他就曾要她退了這門親。

  基於對見塵的歉疚、愛護,她往往會讓步,可那日在恩澤寺第一次見到挽秋時,住持曾對她提過,挽秋福澤深厚且與寒家有著很深的緣分。

  老住持擁有高深的修為,必定是在提點她什麼,因此她不肯退掉這門親事。

  之後,見塵也不再說什麼,她以為他默許了,因此積極籌辦婚事。

  豈知成親當日,他不僅不去迎娶,還找一隻豬仔來代替他拜堂,她知道見塵這些年來因親生母親的事對她一直心存怨懟,但沒料想到他竟會這麼做,甚至遷怒到無辜的挽秋身上。

  丁挽秋無意去探究寒見塵究竟為了什麼而如此冷漠待她,於是漾開一抹淺笑溫言開口,“娘請放心,相公在忙,挽秋能體諒,不會責怪他的。”

  見她神情和語氣仍平和得一如前幾日那般沒有一絲怨色,寒夫人欣慰的道:“我就知道我沒有看錯人,你會是個好媳婦,我相信見塵總有一天能明白你的好。”

  再陪婆婆說了會兒話,丁挽秋才離開她的寢房,回到自個兒住的院落,看見小院子裡齁齁齁嘟著嘴在四處找尋吃食的小豬仔,眉眼間不由得染上了歡快的笑意。

  成親翌日,她便讓銀珠去把這只當初跟她拜堂的豬仔討了過來,將它洗淨後留下來養著。

  銀珠曾問她為何要養這只豬,而她則是笑著對銀珠說——

  “當時我可是同這豬仔拜的堂,算起來它是我相公呢,怎能怠慢它?”

  聽見她的話,銀珠一臉錯愕,“它當時是代替少爺同少夫人拜堂,少夫人怎能把它當成相公?”

  “我說笑的,銀珠你還當真了。”見銀珠這麼老實,她沒再逗她,不過私下裡,她卻把這只豬仔取名叫“向恭”,諧音正如相公。

  “向恭,你又在找吃的啦。”她走過去莞爾的摸著小豬的頭。

  豬仔抬起豬鼻子親昵的蹭著她的手,齁齁齁的叫著似在朝她討食。

  她被小豬仔蹭得發癢,好笑的道:“欸,早上不是才給過你吃的嗎?這麼快又餓了?”

  “齁齁齁齁……”小豬發出聲音,似在回答她“對呀對呀”。

  從寢房裡出來的銀珠見狀連忙出聲,“少夫人,您可不能再喂它吃東西了,先前天天喂它吃上好幾頓飯,您瞧,才沒幾天它都肥上一大圈了,再這樣下去,不久就變成一頭大肥豬了。”

  輕點著它的豬腦袋,丁挽秋笑斥,“向恭,聽見沒有,銀珠姊姊說不能再給你吃了,等晚一點再說。”

  銀珠正想開口說她才不要當一隻豬的姊姊時,忽見門邊有個丫鬟朝她招招手,作勢要她過去。

  “翠兒姊,什麼事?”她走過去問道。

  瞄了瞄在屋裡逗著豬仔玩的丁挽秋,那丫鬟壓低聲音在她耳旁說了幾句話,聽完,銀珠吃驚的瞪大眼確認,“翠兒姊,這是真的嗎?”

  “這人都帶回來了還能有假嗎?”

  銀珠皺起了眉,“少爺才剛成親,怎麼能這麼做?”

  “大概是存心想跟夫人作對吧,欸,不跟你說了,我要回去做事了。”

  翠兒離開後,銀珠走回屋裡,抬頭望了眼丁挽秋,遲疑著該不該將方才聽來的消息告訴她。

  心忖這事少夫人遲早會知道,讓她心裡有個底也好,銀珠猶豫了片刻才出聲,“少夫人,少爺昨兒個夜裡回來了。”

  聞言,丁挽秋抬起眼,訝問:“可昨夜沒見他回房呀?”

  她忍不住脫口道:“少夫人,其實少爺在成親前就將這寢屋裡的一些東西搬走了,奴婢想,少爺說不定沒打算回來住,而且少爺昨夜還帶回了個侍妾呢!”

  “這樣呀。”丁挽秋輕輕頷首表示明白了。

  瞧她聽見這件事,神情還是一臉平和,沒有一絲惱怒不悅,銀珠納悶的問:“少夫人,您不生氣嗎?”

  丁挽秋淡淡一笑,“這有什麼好生氣的?”成親至今,她的夫婿一直對她不聞不問,這已表明了他不在意她這個妻子,既然如此,她又何須在意他?

  為一個不在意她,她也不在意的人生氣,不值得。

  “可少爺才剛同您成親,竟然馬上就納了妾,這麼做實在太不把您放在眼裡了。”銀珠想不明白,在得知少爺帶回一名侍妾後,連她都忍不住為少夫人抱不平了,為什麼她還能這麼無動於衷呢?

  丁挽秋溫笑道:“世上三妻四妾的男子又不止他一個,我有什麼好生氣的?何況當初嫁進來時,也沒說不讓他納妾呀。”

  由於一嫁進來便受到寒見塵的冷落,一手主導這椿婚事的婆婆也許覺得對她有所虧欠,因此待她極好,這幾天甚至接連送了她不少名貴的首飾想補償她。

  婆婆沒刁難她,讓她能在寒家安然的待下去,丁挽秋覺得這樣已經足夠,至於寒見塵納妾的事,她並不在乎。

  “可是少夫人什麼都不計較,日後一定會吃虧的。”銀珠很喜歡這位好脾氣的少夫人,不由得替她未來在寒府的日子擔憂起來。

  丁挽秋笑了笑道:“銀珠,能多一個人服侍少爺沒什麼不好,這樣一來,他的事就不需我操心了。好啦,我想到花園走走,你先下去忙吧。”

  逛了一大圈後,丁挽秋剛好又來到寒夫人的寢房前,聽見裡面傳來說話聲,令她正要踏進屋裡的腳步下意識停住。

  從沒關好的房門往內瞅去一眼,她瞥見屋裡頭除了寒夫人和兩名服侍她的丫鬟外,還有一名身形頎長的男子。

  那男子背對著她,她瞧不見他的面容,不過從他與寒夫人的談話內容中,她聽出這人正是她的夫婿寒見塵。

  “就算你不滿意我幫你安排的婚事,你也不該在這時候納妾,你這麼做挽秋會怎麼想?”寒夫人呵斥兒子。

  “她怎麼想與我無關。”寒見塵冷峻的嗓音冰涼得如同十二月的霜雪。

  “見塵,你怎麼能這麼說,她是你的妻子,成親這麼多日你丟下她不理不睬,這算什麼樣?”

  “這婚是大娘自作主張安排的,我從頭到尾都不曾答應,她的事自然由大娘自個兒負責。”絕然的話語透露出他對這門婚事的厭惡。

  “見塵,大娘安排這門婚事是為了你好,等你見過她之後,你就會明白挽秋是個很好的姑娘。”寒夫人苦口婆心的道。

  “她再好也不幹我的事,我過來只是想告訴大娘一件事,含青是我帶回來的人,希望大娘不要為難她。”

  聽他提起帶回來的侍妾,寒夫人臉色遽然一變,憶及往事,不禁痛心道:“你不愧是你爹的兒子,就跟你爹當年一模一樣,才剛成親不久,你就將外頭的女人給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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