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誤嫁宅門 | 上頁 下頁


  寒見塵黝黑的眸中閃過一抹冷厲之色。“也許這就叫有其父必有其子吧?不過我跟爹不一樣,只要我在的一天,我就不許任何人傷害含青。”為免當年大娘對他母親所做的事重演,他是特地來警告她的。

  明白為了當年他母親的事,這些年來不論她待他再怎麼好,他對她仍無法諒解。心一沉,寒夫人退讓的道:“你至少去見一見挽秋。”

  “不需要,請大娘轉告她,若是她敢為難含青,我定饒不了她!”說完,他轉身要離開,看見杵在門邊的丁挽秋,頓時愕然的停下腳步。

  在看清丁挽秋的容貌時,他臉上閃過一抹詫異,剛想開口說些什麼,耳畔忽聽寒夫人的聲音傳來——

  “見塵,她就是挽秋,”寒夫人也瞧見了,接著朝她招手,“挽秋,你快過來,讓見塵看看你。”

  她就是大娘幫他娶的妻子?寒見塵望著丁挽秋,深邃的眸瞳掠過一絲震驚。

  看見他,丁挽秋怔了怔,覺得他有些面熟,有點像當年在雨中邂逅的男人。

  她悄悄打量著他,發現他五官英挺、輪廓分明,修長的劍眉下那雙黑眸深黝銳利,注視著人時透著一股冷冽,此時他唇瓣輕抿,臉上沒有一絲笑意。長相身形確實是像那人,可身上的氣質又有些不同,時隔兩年多,她不敢肯定。

  “相公。”她壓下疑惑走上前柔聲喚道。她的嗓音溫溫淡淡一如她的人,唇畔噙著一抹淡笑。

  她輕柔的呼喚令寒見塵神色微微一變,彷佛有石子投入他心裡,在他心頭激蕩起一陣波瀾,“你……”

  他才剛說了個字,便見她朝他微微一笑,接著再說:“相公請放心,能有人代替我服侍相公,我感激都來不及,又怎會找麻煩?請那位含青姑娘安心留下,絕不會有人虧待她。”他方才說的那些話她都聽見了。

  儘管心頭思潮起伏,寒見塵英挺冷峻的面容上卻沒洩露多少情緒,聽見她的話,再見她神色平和,沒有一絲憤怒之色,他眸色變得有些深沉,企圖想從她臉上梭巡出她隱藏起來的怨怒,但她的眼神太清澈、她的笑容太淡泊,竟然讓他找不出任何虛情假意的蛛絲馬跡。

  他該為她的寬容大度而感到高興才對,然而他卻因看出了她眸裡那抹對他的不在意,心頭莫名的生起了一絲不豫,咽下想出口的話,冷冷地丟下一句,“那很好。”旋即大步離開。

  他一走,寒夫人蹙起眉,“挽秋,你真的不在意見塵納妾的事嗎?”她的反應太平淡了,令她摸不清這媳婦兒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丁挽秋笑了笑,不疾不徐的開口,“娘,這種事就算我在意,相公也不可能不納妾,所以在意又有何用呢,只是苦了自個兒,我是真心覺得多一個人伺候相公很好,如此一來,我就能清閒多了。”

  聽見她的話,寒夫人先是長長的歎了口氣,才解釋道:“挽秋,見塵他不是針對你,他是不滿我擅自為他安排了這椿婚事才會這麼做。都是因為他已二十六歲還遲遲不肯成親,我很著急,幾個月前在恩澤寺遇見你後,直覺你很適合他,所以才匆忙想替他訂下這門親事。”

  丁挽秋靜靜的聽寒夫人繼續說著其中細節。

  “那時他人在京城不在蘇州,回來後得知此事,曾要求我退掉這門親事,我沒答應,他也沒再多說什麼,我以為他同意了,沒想到他會用這樣的方法來表達對這椿婚事的不滿。”先是讓豬跟挽秋拜堂,接著再帶回一名侍妾,這擺明瞭是存心與她作對,針對她是無妨,可對挽秋太不公平。

  略微沉吟,丁挽秋溫聲商量,“娘,既然相公不想要這椿婚事,不如讓我回丁家吧?”

  沒料到她會這麼說,寒夫人滿臉的不贊同,“挽秋,你已經嫁到寒家,若是再回去,你和丁家都會被人笑話的,這話以後別再提了。”接著安撫她道:“我知道見塵的事委屈你了,你再忍一忍,等日後見塵明白你的好,他一定會善待你的。”

  “可相公他似乎不樂意讓我繼續留在寒府,我若是離開,也許相公會釋懷一些。”從他們母子剛才的談話中,她隱約聽出寒見塵對婆婆似乎有著解不開的心結,她不想摻和進他們母子的恩怨糾葛裡。

  只是婆婆說的也對,她若回家,家人恐怕都會遭人指指點點,這她並不樂見,至於自己的面子、名聲她倒不那麼介意。

  見她還是有離開寒家的意思,寒夫人斥道:“挽秋,你要明白你已嫁進寒家,就是寒家的人,別再說要離開寒家這種話,至於見塵那邊我會看著辦,你就暫且忍一忍吧。”

  見婆婆不會允許她離開,丁挽秋也不再多說什麼。無論如何,她拿了錢,只要在寒家的一天,她就會盡責一天。

  午後,丁挽秋躺在窗旁的軟榻上曬著三月的暖陽,小豬仔在她腳邊睡得四腳朝天。

  銀珠見豬仔睡得都流口水了,不禁羡慕道:“小豬也真好命,吃飽睡、睡飽吃。”

  丁挽秋撓了撓它肥嫩的頸子,“可不是,沒煩沒惱,過得比我還清閒呢。”她笑著再說:“向恭啊向恭,我看在這寒府裡沒人比你更好命呢。”

  “少夫人,您別再叫它向恭了,若是被人聽了可不好。”銀珠有些擔心的勸道。

  “這兒只有咱們倆沒人會聽見,你放心,在外人面前我不會這麼叫它的。”抬首瞥見窗外春陽燦爛,她忍不住揚起笑,“今兒個天氣很晴朗,我們幫向恭洗洗身子吧。”

  “好,奴婢這就去打水過來。”

  “不用了,咱們帶它到灶房旁的那個井邊吧,方便燒些熱水,這次別用冷水了,上回用冷水洗,凍得它叫個不停呢。”

  兩人將小豬叫醒,帶著它來到井邊,銀珠進灶房去燒熱水,丁挽秋閑著無事,先從井裡打了桶水上來,等一下好加進熱水裡。

  沒想到那豬仔也不知是不是上次被冷水凍怕了,一看見她打水,便邁開短短的豬蹄逃走了。

  見狀,丁挽秋急著想追回它,邊跑邊喊著,“向恭、向恭,快回來。”

  一眨眼的工夫小豬仔就跑得不見蹤影,丁挽秋只好四處找它,最後在一叢矮籬後看見它短小的豬尾巴,她連忙上前好言哄道:“向恭,你快出來,這次咱們不洗冷水,洗熱水,你別怕,快出來。”她一邊哄著一邊小心翼翼探出手想捉回豬仔。

  但手才剛摸到豬仔,它又一溜煙的跑了。

  她情急的追著它,一路喊著,“向恭、向恭,快點回來,別亂跑。”

  她眼裡只盯著跑在前面的小豬仔,生怕一眨眼就追丟它,渾然沒發覺不遠處的寒見塵在聽見她的話後,停下了腳步,朝她望了過來。

  “向恭,你再跑萬一被人抓去丟了怎麼辦?快回來!好好好,你不愛洗澡,咱們不洗了,快過來,向恭。”

  這次寒見塵聽清了她的話,看見她在追的是一隻小豬,俊顏倏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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