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誤嫁宅門 | 上頁 下頁


  等陳管事離開後,丁挽秋自己揭下喜帕。由於丁家遭人拖累,欠下一大筆債,為了節省家中的開支,先前遣走了不少下人,所以這次出嫁,她沒帶陪嫁的丫鬟過來。

  看向站在喜房裡的丫鬟,她出聲問:“你叫什麼名字?”

  “回少夫人,奴婢名叫銀珠。”那名丫鬟連忙答道。

  “少爺他……”

  丁挽秋才剛開口,就見她急忙搖頭道:“關於少爺的事,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情。”

  略一沉吟,她唇邊漾開一抹微笑,“你放心,我沒有要問他的行蹤,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病了?”

  “少爺他……”銀珠抿著唇,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

  見此情狀,丁挽秋心下已有些了然,淺笑道:“他沒病對吧?”

  “少夫人……”銀珠一臉為難,陳管事先前已警告過她不許多嘴,所以她不敢透露什麼。

  “既然相公不回來,你幫我取下鳳冠,我想換身衣裳。”沒再追問下去,她示意銀珠過來幫她換下這身精美華麗卻沉重的鳳冠霞帔。

  “是。”見她不以為意,銀珠松了口氣,小心地替她拿下戴在頭上的鳳冠,同時偷偷打量著這位剛進門的少夫人。少夫人細眉細眼,容貌稱不上美豔,但面容清秀,嗓音也輕輕柔柔,性情似乎不壞。

  第一眼她便對這位少夫人有了些許好感。

  換下嫁衣,丁挽秋穿著一襲粉色襖裙,坐在桌前,吃起原本該與新婚夫婿一起享用的酒菜。

  “銀珠,你也餓了吧,坐下來一塊吃。”她朝侍立在一旁的銀珠道。

  聽見她的話,銀珠連忙搖頭,“不,奴婢怎麼能與少夫人同桌吃飯,被陳管事知道,奴婢會挨罰的。”她早就餓壞了,但礙於主僕分際,不敢逾矩。

  見她不肯坐下,丁挽秋也不勉強,夾了碗飯菜遞給她,面露微笑,“你瞧這飯菜很多,我一個人也吃不完,你就幫忙吃些吧。”

  銀珠愣了下才接過碗筷,她對這位少夫人的好感不由得又再增加了些。她來寒府這麼多年,這是第一次有主子體恤她,主動拿吃食給她。

  吃完,洗漱過後,丁挽秋上床就寢。

  “銀珠,我要睡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見她似乎渾然不為洞房花燭夜竟獨守空閨而難過,銀珠那張圓臉不禁透著絲疑惑,“少夫人,少爺沒回來,您不傷心嗎?”

  “傷心什麼?”丁挽秋覷向她,似是有些不明白她的話。

  銀珠脫口而出,“少爺他冷落了您呀,還命人抱豬仔同您拜堂。”這簡直就是在侮辱人嘛,少夫人怎麼半點氣憤之色都沒有呢?

  丁挽秋微微一笑,“我想相公這麼做自有他的理由吧。”儘管寒見塵是她的丈夫,然而兩人從未見過面,對她而言他無疑是個陌生人,因此雖然遭到這樣的對待,但她並不覺有什麼值得傷心的。

  她性子淡泊,鮮少有什麼事能引起她情緒波動,因此對今天與豬仔拜堂雖有疑問,卻也沒多大不快。

  而且對這椿婚事她原本就沒什麼期待,當初全是為了寒家能借爹一筆銀子還債,她才答應嫁給寒見塵。

  寒家是蘇州的名門望族,祖上曾官拜內閣大學士,她那未曾謀面的夫婿數年前也曾高中三甲,在朝為官,不過他在京裡當了不到一年的官,便辭官回鄉接手寒家的祖傳生意。

  寒家所產漆器精美絕倫、冠絕天下,因此被選為御用貢品,每一季,皆需將一部分所產的漆器送往宮裡。

  除了漆器作坊,寒家在蘇州還有龐大的土地和其它產業,相比於寒家的家大業大,其實丁家算是高攀了。

  通常像寒家這樣的名門望族,婚配時十分講究門當戶對,但也不知那寒夫人是中意她哪點,三個多月前在恩澤寺見過她一面之後,竟直接到丁家來提親,想到家中困境,她也就答應了這門親事。

  不過寒見塵用一隻豬仔來與她拜堂,似乎意味著他十分不滿這椿婚事。

  換作別人,也許會為此心傷,可她是為解除丁家困境而來,如今尚對寒見塵沒有半分感情,更對他沒有期待,即使他不待見她也傷不了她。

  雖然嫁入寒府,她也做好準備打算負起為人妻的本分,但老實說,今晚不用服侍一個陌生人,她倒樂得輕鬆自在。

  “少夫人,您能這麼想當然很好,可是少爺他、他……是故意這麼對您的。”這些話原本不該說的,但銀珠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丁挽秋不以為意的漾開柔笑。

  “我真的不要緊。忙了一天,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她不在乎寒見塵對成親的事是怎麼想的,只要她自個兒過得舒心就好。

  這世間除了爹娘和弟弟,能讓她放在心裡的事很少,所以對寒見塵的行徑,她壓根不覺得有什麼。

  見她臉上的笑容還是那麼柔和,找不出一絲不快的痕跡,銀珠只好道:“那奴婢先下去了。”

  “銀珠,順道幫我把房裡的燭火吹熄了。”

  “是。”吹滅了燭火,銀珠帶上房門走了出去。

  成親已有五、六日,寒見塵仍遲遲沒有出現,對此,丁挽秋絲毫不以為意。

  然而一手主導這椿婚事的寒夫人卻不這麼想。成親至今未曾見過丈夫,她以為丁挽秋心中必有許多怨言,因此每次她來請安時,寒夫人總會安慰她幾句。

  今日也一樣,在她一早過來請安時,寒夫人又溫言勸慰道:“挽秋,見塵他這幾日很忙,沒空回來看你,你多擔待些,別往心上去。”

  “我明白,娘不用擔心。”丁挽秋臉上帶著溫笑,再一次表明自個兒並不介懷。

  對於她的明理,寒夫人很滿意,“當初在恩澤寺見到你,我就看出你是個賢慧的好姑娘,才一心想讓你嫁進門,給見塵當媳婦兒,怎知……”說到這裡,她幽幽長歎一聲,未竟話語裡隱藏著複雜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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