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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聞聲,夜容央回過頭,瞅見自家兄長竟也起來夜遊,笑著問道:“大哥也睡不著嗎?”

  “嗯。”夜容善應了聲,睇向前面的院子,認出是誰住的,問道:“這不是弟妹住的地方嗎?你怎麼站在這兒,想進去看弟妹?”

  “她有什麼好看的,不過方才路過罷了。”

  夜容善走過來時就瞧見夜容央站在屋前一會兒了,顯然不是單純路過,他若有所思的望了夜容央一眼,想起之前聽說夜容央前陣子常在墨清暖房裡過夜的事,溫聲勸道:“你若想見她便進去吧,夜裡風冷,別在外頭逗留太久,當心著涼。”

  夜容央反駁道:“我想見的不是她,而是她那張床特別好睡。”

  “那床好睡,何不搬進你屋裡去?想來弟妹也不會不捨得一張床。”

  “麻煩。”夜容央用兩個字堵了他的嘴,接著反問道:“太后又賜下這麼多為美人,人哥可應付得過來?”

  夜容善勾起苦笑,自嘲道:“也不知是不是催情藥服太多了,現在那藥對我幾乎快沒用了。”

  夜容央涼薄的低笑道:“別人坐擁如此多美人高興都來不及,對大哥而言卻是一件苦差事。”

  “我若沒辦法讓她們為夜家多生下一些兒子,只怕往後太后會不消停的送美人來咱們府裡。”為了繁衍後代,他縱使不想見那些美人,也不得不逼著自己去面對她們。

  夜容央諷笑道:“送來太多的話,只怕咱們府裡又要住不開,又得再置辦間宅子了。”府裡,他爹除了他娘之外也有一、二十個妾室,如今大哥所經歷的一切,當年他爹都經歷過。他娘不待見那些姬妾,免了她們的請安,眼不見心不煩,還有那些早逝的叔伯和其他長輩們留下的眾多遺孀們,他們夜府早已住不開,先前就買下附近幾座宅子安置她們。有些不想住在城裡的,都安置到城外別莊去了。

  夜家男子雖然都納了不少妻妾,但生下的兒子卻一代比一代少,到他爹就只生了他和大哥兩個兒子。

  太后和皇上比他們更怕夜家斷了後,這才拼命塞美人給大哥。

  “這樣的日子何時才能到頭呢?”夜容善抬眸覷向滿天星子,喃聲問著。

  夜容央沒答腔,因為他也無法回答。

  “容央,你若想見她,就去見吧。你不是向來為所欲為嗎,在這事上又何必自欺欺人,勉強自己呢?”夜容善沉聲勸道。

  片刻後,夜容央才出聲,“我不想令她動了不該有的念頭,以後若我不在了,還請大哥照顧她。”

  “我會的。”夜容善頷首應承,臨走前又再說道:“你何必想那麼多,何妨放縱自己一下,也許她比你所想的還要更堅強。”弟弟時日已不多,他希望弟弟能隨心所欲做些想做的事,別再勉強自己做一個冷漠無情之人。

  夜容央心忖那丫頭看起來確實很堅強的模樣,連見到厲鬼都不怕,還擅長裝傻扮笨……也許真是他多慮了,這麼一想,他不再阻止自己,大步走了進去。

  兩個值夜的丫鬟打著盹,連他進來都沒發現。他直接進了寢房,走向床榻時,本以為早該熟睡的人卻還醒著,見到他時朝他喊了聲“二公子”。

  雖然房裡幽暗,看不清來人的面容,但墨清暖知道夜府守衛森嚴,能在這時進她屋裡的人,除了夜容央沒別人了。

  隔了幾日他又再來她這兒,她心裡是高興的,但因為揣著心事,故而她臉上沒有什麼笑意。

  “你怎麼還沒睡?”此刻已是半夜了。

  “我擔心我娘。”她老實說道。

  上次陪她回門時,他便留意到她私下裡喚她那身為妾室的母親為娘,而不是姨娘,但他自個兒也不是一個規矩守禮之人,所以對此並不以為意,隨著她的話問:“你娘怎麼了?”他一邊說一邊脫去了斗篷,爬上床榻,將她往裡面推了推,掀開被褥鑽進她睡得暖呼呼的被窩裡。

  他帶著一身寒氣進來,把她原本煨得暖暖的被窩給蹭冷了,墨清暖瑟縮了下身子,“她病了,我今天回去看她,她拉著我一直說著以前的事。我曾聽人說,若病人突然叨念起從前的事,對病情不利,我怕……”

  夜容央沒有多想,回道:“我明天領個太醫去墨府給你娘瞧瞧。”

  墨清暖原只是說說,沒想到他會這般響應,她先是一愣,隨即欣喜的向他道謝,“多謝。”

  “她是我岳母,這是我應該做的,你用不著謝我。別想太多,快睡吧!”這幾天沒睡好覺,他躺在她身側,聞著她身上那淡淡的馨香,很快就有了睡意。

  他腦袋親昵的朝她頸邊靠過來,似是忘了那天他對她說的話——

  我會來你這兒,不過只是覺得你這兒好睡,你可別起了不該起的心思。

  他就不怕她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嗎?還跑來她這兒來做什麼?

  心裡明明對他有些嗔怒,可見他就這樣毫無防備的睡在她身邊,她的不滿就像被春陽化開的雪,很快變成一灘春水,柔柔的在心間蕩漾著。

  她沒辦法惱他,沒辦法不理他,她的心已不受控制,只要見著他就兀自的高興著。

  聽見他規律的呼吸聲傳來,知他已熟睡,她思忖著也許該找個機會和他把話說清楚,讓他知道,她並不介意他“不行”的事。

  §第六章 表明心意有障礙

  翌日,晌午時分,夜容央差人請來一位太醫,陪著墨清暖回了趟墨府。

  錢氏沒想到墨清暖竟有本事讓夜容央給她娘請來個太醫診病,心頭有些不是滋味,孔靜不過是個上不了檯面的小妾,哪有資格看什麼太醫?

  不過當著夜容央的面,她可不敢把心裡的不滿給說出來,還得強撐著笑臉,言不由衷的稱讚一番,“難得你有這孝心,想來清暖她姨娘的病很快就能好起來。”

  “但願如此。”夜容央坐在孔靜院子的小廳裡,等著進房診治的太醫,不冷不熱的回了句。

  見他竟連句客套話都懶得說,錢氏暗惱,卻不敢對他擺臉色,再說了兩句話,便佯稱有事先行離開了。

  少頃,墨清暖送太醫走出寢房。

  一頭白髮的張太醫朝墨清暖說道:“孔姨娘是外感風邪,又因思慮過重,使得肝氣不暢,我待會兒開帖疏肝解鬱祛風邪的藥方給您。不過她心事重重,鬱結於心,還是要多勸勸她,別太過憂思,這病才能好得快。”

  墨清暖頷首道:“好的,多謝張太醫。”她不是不知道母親的心病,但那執念已深,只怕難以開解。

  夜容央也朝張太醫頷首,“有勞張太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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