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粥鋪西施 | 上頁 下頁


  之後再看向站在他身旁,與他並列為一品大將軍的嚴舒波,再往身後的一干武將一一看去。

  他這番動靜自是瞞不了高坐殿上的皇帝,“風遠,你在看什麼?”對這位他看著長大的臣子,金朝郡多了份縱容。

  聞言,風遠回過神來,收回眼神,抱拳躬身稟道:“臣數日未上朝,心中甚是惦念朝中大臣,御前失儀,還望皇上恕罪。”

  風家世代務農,在他長到九歲前,大字都還認不了幾個,直到後來進了鎮江王府,結識當時身為鎮江王世子的皇上,因舉止粗野又沒規矩,世子派人想教他規矩,他不肯學,但那時世子威脅他,若不學便不讓武師再教他武藝,他這才迫不得已學會這些規矩禮儀,還跟著夫子念了兩年書。

  惦念朝中大臣?這鬼話金朝郡壓根不信,他适才那眼神分明就像在找賊子一樣,不過他沒揭穿他,打算等下朝後再問。

  擺擺手,他看向底下的眾臣。“眾卿可還有事要上奏?”

  列班的朝臣,該上奏的适才都已啟奏,皇帝見眾臣搖頭,出聲道:“那就退朝吧。”

  “臣等恭送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沙平水率領眾臣,山呼萬歲。

  散朝後,風遠沒像往常那般隨即離開,佇立在殿上,打量著一干朝臣,尋找“前生”唆使那些刺客伏擊他的幕後主使者。

  昨日蘇醒後,他腦子混亂了好半晌,才發現自己竟回到了半年前,換言之,他從半年後重生回半年前。

  前生,他攜成親甫數個月的妻子返鄉祭拜雙親,半途遭刺客襲擊,為護妻子逃走,他殺盡那些刺客,最後也力竭身死,他至死都不知那些刺客是受誰指使。

  讓他更憋屈的是,在死前,他意外發現幾封妻子親筆所寫的書信,誤以為她仍與她前未婚夫背著他私下裡往來,兩人因而起了爭執。

  可就在他死前,她親口告訴他,自嫁他為妻後,她便從無二心,一心一意對他。

  若是當時他沒被那突然發現的書信給氣昏頭,也不致於連手下都被那些刺客給滅了、摸到門外來都還沒察覺。

  若是他那時能平心靜氣聽她解釋,也許最後不會落得死不瞑目的下場……思及此,他眸裡掠過一抹戾色,恨恨咬牙,老天爺讓他再重生回半年前,他定要揪出那暗中害他之人,將之碎屍萬段不可。

  被他那陰狠的眼神盯上的朝臣,個個寒毛直豎,不明白自個兒是哪裡得罪了這位大將軍,竟用那種惡獸般的眼神瞪著他們。

  泰半的朝臣都不想去招惹這位脾氣火爆的大將軍,匆匆忙忙離開。

  他最後將目光定在嚴舒波那張儒雅的臉上。

  身為朝中唯二的一品大將軍,嚴舒波可不像其他朝臣那般閃避,他抬眼迎視他的目光,一臉玩味的朝他走過來。

  “風老弟怎麼這般看著為兄?”他年歲較風遠年長幾歲,每回見著他都以兄長的身分自居。

  風遠眯起眼,盯著那張讓他百看百厭的虛偽面容,質問,“嚴舒波,我問你,你我之間可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

  嚴舒波在皇上起義時,率領一批人前來投在皇上麾下,與他各領一支兵馬,追隨皇上一路打進安陽城,立下的戰功與他不相上下,皇上登基後,冊封他為疾風大將軍。

  與他不同的是,嚴舒波頗有文采,言談舉止溫文儒雅,因此被人稱為儒將,風遠最看不慣的就是他虛偽的作態,前一刻還能若無其事的與人把酒言歡,下一刻便翻臉無情,設下陷阱,將人給坑害。

  他有些懷疑,前生派刺客伏襲他之事,是嚴舒波所為。

  “不共戴天之仇?”嚴舒波聞言略略思索須臾,搖頭道:“應是沒有,風老弟為何這麼問?”

  風遠剛要開口,一名太監走過來稟道:“啟稟風大將軍,皇上召您前往禦書房覲見。”

  他恰好也有事要面見皇上,遂丟下嚴舒波,跟著那傳旨太監,前往禦書房。

  “參見皇上。”進到禦書房,他抱拳行了個禮。

  “風遠,你适才在大殿上,為何像在找仇人一樣看著那些大臣?”不若在朝堂之上那般嚴肅,金朝郡見到自個兒看著長大的風遠,臉上帶著笑問。

  他確實是在找仇人,但重生回半年前這事著實詭異,他自個兒都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沒敢貿然將此事稟告皇上,只好隨口找了個理由搪塞,“臣只是忽然想到,臣素日裡不拘小節,似是得罪不少朝臣,也不知有沒有人對臣心存怨憤?”

  金朝郡稀奇的看著他,“喲,今兒個是吹什麼風,竟讓你這小子發現自個那壞脾氣開罪不少人。”他那脾氣,說好聽點是性子直,說話處事不給人留情面,說難聽點是蠻橫霸道,率性而為。

  “回皇上,今天吹的是南風。”風遠一本正經的答道。

  金朝郡笑駡了句,“少給朕貧嘴,還不老實回答。”

  “稟皇上,臣只是想找個擅長琴棋書畫的大臣。”

  沒料到他會這麼說,金朝郡有些意外,“你找擅長琴棋書畫的大臣做什麼?”

  “臣想學。”他這話倒是真心話。此番重生,他決定改頭換面,學幾手琴棋書畫,增添幾分儒雅氣息。

  金朝郡驚訝的看著他,“你中了暑氣,莫非連腦子也糊塗了?”風遠打小就坐不住,當初進了鎮江王府,他曾替他請了個教席先生,哪知他對讀書識字不感興趣,只對拳腳功夫有興趣,一再逃課。

  後來為了學習兵法韜略,迫不得已,這才找了人來將兵書逐字念給他聽,幾年下來,已認了不少字,可要他行文論道,仍是辦不到。

  “臣現下腦子十分清醒。”他糊塗是昨天的事,那時剛蘇醒過來,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個兒竟回到了半年前。

  “那你為何會突然想學琴棋書畫?”金朝郡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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