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香彌 > 粥鋪西施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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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裡販賣早食的各個攤子和鋪子都已準備好吃食,等待迎接上門的客人。 位於東陽大街上,一家粥鋪也飄出香味。 鋪子裡擺著一鍋鍋剛熬好的粥,有南瓜粥、紅棗粥、桂圓小米粥、什錦粥、香菇粥。 早起的客人聞香陸續上門。 “來一碗什錦粥。” “好咧。” “兩碗香菇粥、一碗紅棗粥。” “馬上來。” 在前頭招呼客人的是一對五十出頭的項氏夫婦,孫絡晴和丫鬟則在後頭忙著熬粥。 嘗過粥的客人,幾乎都會再回來買粥,因此靠著這家粥鋪,在這兩、三年裡,養活了孫絡晴主僕四人。 舊朝覆滅,新朝建立,安陽城的官場幾乎整個被清洗了一遍,先前那些不可一世的朝臣,不是被抓被斬,便是被罷了官,新官走馬上任,換了一批新的權貴。 身為前朝太傅之女,曾有第一才女之譽的孫絡晴,帶著三名家僕,隱姓埋名藏身在這鋪子裡,平安度過那場驚天的動盪。 孫太傅臨終前,有感于朝政腐敗,民不聊生,以至烽煙四起,曾叮囑唯一的女兒—— “整個朝廷早已被昏庸顢頇的皇帝和貪腐的朝臣給蛀成一個空架子,路有凍死骨,朱門酒肉臭,不大破大立,無法拯救黎民百姓,但那幾支舉事的兵馬裡,唯獨鎮江王乃人心所向,日後改朝換代,由他登基稱帝必是大勢所趨,但新朝建立後,你勢必受爹盛名之累,不得安寧,唯有隱姓埋名,才能讓你平安度過此波動盪。” 爹病逝不久,一如爹生前所預料,鎮江王的大軍不到半年的時間便攻進安陽城,城裡亂成一團,她匆匆帶著福伯、福嬸及丫鬟紫娟,躲到這處先前被爹暗地裡買下的鋪子。 新舊朝初交替的那段期間,安陽城一片混亂,他們剛離開不久,太傅府便被亂民闖入,之後待風波平息,她也不敢再回去。 爹為官清廉,兩袖清風,手上的銀子都拿去買了這處鋪子,她身上沒剩多少銀兩,與福伯他們商量後,便開始賣粥為生。 曾經的第一才女,如今只不過是個尋常的賣粥女,昔日用來舞文弄墨的雙手,此時熟稔的在廚房裡熬粥。 清麗的面容上,嫺靜而安然的攪拌著灶頭上正在熬煮的三鍋粥。 此時,鋪子前,福伯殷勤的詢問一名來客,“客倌要吃什麼粥?” “我要找孫姑娘。”來客低啞的嗓音洩露了一絲緊張。 福伯黝黑削瘦的臉龐微微一怔,沒認出眼前這人正是當朝新貴烈火大將軍風遠,不動聲色的表示,“客倌怕是找錯地方了,咱們這兒沒有姓孫的姑娘。”這兩、三年來小姐隱姓埋名,對外以他的姓氏暫稱,附近的街坊都稱她為項姑娘。 “我沒找錯,我知道她正在後頭煮粥,我去見她。”克制不住想見對方的心情,風遠推開福伯,逕自朝後頭的廚房走去。 福伯急著想攔阻他,“客倌、客倌,咱們廚房你不能亂闖。”可卻一時追不上他急切的腳步。 鋪子沒多大,風遠三兩步就來到廚房,當瞧見那站在灶口前煮粥的窈窕倩影時,他目光火熱的緊緊盯著她。 察覺有人來了廚房,孫絡晴回過頭瞥了眼,疑惑的顰眉,還未開口詢問,在她身旁切菜的丫鬟紫娟也瞧見了他,面露防備的揚聲質問,“你誰呀,怎麼擅自闖進咱們鋪子的廚房來?” “我、我……”堂堂大將軍,即使面對萬馬千軍也面不改色,但此刻站在孫絡晴跟前的風遠,竟緊張得有些結巴,“我、我是……” 剛追過來的福伯打斷他的話,上前攆人,“你快出去,咱們廚房不是你能來的地方,快走。” 他推著他,要把人趕出去,但不想這人的兩腳彷佛牢牢的釘在地上,任他怎麼使勁都推不動分毫。 孫絡睛望向他,語氣淡然的詢問,“公子不請自來,不知有何事?” “我……”風遠張著嘴想開口,但話到嘴邊,卻不知該從何說起,有些局促的撓著臉。 “若無事,還請公子離開。”她不慍不火的下逐客令。 他來此本有千言萬語想對她說,但瞧見她那疏冷的神情,才想起來,此時的她並不認得他。 “……抱歉,是我唐突了。”他訕訕的道歉,離開前,眷戀的再看她一眼,回到鋪子裡,他一口氣狠吃五碗粥,才稍稍平息了心頭浮躁的情緒,見時辰還早,此時早朝應還未散,他索性起身進宮。 紫娟見他走出去,叨念道:“這什麼人啊,真是奇怪。” 一旁的孫絡晴卻若有所思,不知為何,這人給她的感覺隱隱有些熟悉。 “臣來遲,望皇上恕罪。”走進儀和殿,風遠抱拳一揖,向端坐在龍椅上的皇帝請罪。 金朝郡朝他看了眼,想起他三日前在大殿上突然昏厥之事,關切的問道:“你身子有恙,怎不好好在府裡頭休息,無須急著上朝。” 穿著一襲玄色繡金龍紋袍的皇帝在上個月甫過三十五歲壽辰,他五官深邃,氣宇軒昂,舉手投足間,帝王威儀盡顯。 “臣已沒事,多謝皇上關心。”說完,風遠走到排班的武將前站好,那雙狹長的眼睛毫不遮掩的掃視著殿上眾臣,目光從丞相沙平水,一直看到最末端的五品朝臣,似是在尋找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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