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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老詞了,我早就聽厭、聽膩。

  「殿下不是普通百姓,他做什麼都必須以國家為前提。」

  為國家娶妻納妾,真是冠冕堂皇的說詞。要是不那麼痛,我會擠出一個譏誚笑容。

  「太子妃有她的苦,成親多時,她常暗自落淚。」

  所以我是快樂的?是我的貪心造就她的不幸?

  懂,連常瑄都來指責我,那麼問題肯定出在我身上。我的驕恣任性成了千夫所指,我該死,怎不先秤秤自己幾兩重,就來招惹人中龍鳳。

  「姑娘若能設身處地……」常瑄話沒說完,門被人自外頭用力推開。

  進門的是阿朔,他怒不可遏地走到床邊,把我整理好放在營賬裡的包袱丟過來,包袱打到我的肩膀,吃痛。

  「你要走!?又要走!為什麼?誰讓你那麼迫不及待離開我!」他爆吼。

  阿朔像拉破布那樣把我從床上扯起來,我全身關節松脫似地疼痛起來,常瑄搶身要護我,卻讓他左臂幾招化解開。

  「殿下,姑娘她……」

  「住嘴!你出去。」阿朔大聲叱喝,他對著常瑄洩恨。

  「不可以,姑娘她……」

  「這裡有你說話的地方?出去!」

  常瑄擰了眉頭,我認得這號表情,他打算對他的主子固執了。

  傻,他真不會做好人,聰明的話,他該在阿朔面前表現服從,在我面前支持我、為我打氣。偏偏他要夾在中間,為我替主子說項,為主子勸我投降,這種兩面不討好的事情,白癡才做。

  深吸氣,我勉力開口:「常瑄,你出去吧,我沒事的。」

  他猶豫半晌,仍然待在門邊。

  「走!」阿朔咆哮,手揮過,一柄匕首插在他身後的門扇上。

  我急了,推開阿朔,對常瑄大喊:「你還不走!?」

  千般無可奈何,常瑄終於退開。

  門關上,屋裡剩下我跟阿朔。那麼多天了,我每天都想見他,誰知道見了面,才發覺兩人間的距離這麼大。當初的決定是對的,我早知道會走到這步。

  「你要去南國。」他直直迫視於我。

  「是。」我渾身輕顫,暈眩的感覺始終沒離開。

  「為了方謹?」

  關方謹什麼事?不過他知道方謹……是了,常瑄告訴他的,就算他知道小悅、小敏都不稀奇。

  「所以你早就知道方謹就是南國帝君宇文謹,打算投奔他的懷抱?」他的目光炯烈,飽含怒恨,語調裡淨是尖刻。

  錯愕回看,我眼中浮現困惑。「方謹是宇文謹?怎麼可能!」

  忽然,我想起常瑄幾度欲言又止,想起他碰上方謹的詭異表情。會不會是常瑄夜闖南國後宮,在宮裡見過宇文謹?

  天,我還以為自己遠遠離開了南國宮廷,誰知,我與宇文謹竟是這般有緣?難怪他提起女子干政,總是氣呼呼,總是怨君王有志不能申,難怪他的話題總是不離國家朝政。

  所以方煜是……不,是宇文煜,宇文煜是王爺,至於他和宇文謹的賭約……我終於弄懂了,他不願意入朝,只想背起藥箱子雲遊四方,若非遇上我,他並不想回宮求助宇文謹,替我尋找月神草。

  「承認了?」他的嘴角挑起冰涼笑意。

  承認什麼?承認命運在同我開玩笑,承認我總是被未來擺一道?承認我費盡心思,仍舊躲不開他、逃不離宇文謹?

  人定勝天?鬼話!

  「果然,他是你的……那句話是怎樣說的?備胎是嗎?」

  指責我?哼,我忍不住輕笑。

  「躺在同一張床上的不是我和宇文謹,是你和穆可楠。」

  「我們成親了。」

  「可不是?早知道我該乖乖地進宮和宇文謹成親,說不定,有另番際遇。」我同他對峙著。

  「你要我硬下心腸,讓她們兩個守一輩子活寡?」

  「以前你可以做到,我承諾留下之後,你的心就軟了?原來承諾會讓人失去身價。」

  「你非要這麼刻薄?」

  推開被子,我輕蔑道:「我刻薄!?獨一無二是你說的,專情是你要給我的,怎麼可以承諾了我,轉過頭又推翻承諾?哼,做不到的事,就別讓嘴巴出頭。」

  「你!」他用力指著我,目光如炬,好半呐說不出話。

  生氣?那我不是更有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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