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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嗯……”他一本正經地想了一想,“你若叫我『知源』,我才能確定那真的是在叫我。”

  她鼓足勇氣,結結巴巴地喊,“知、知……”

  他忍不住失笑,皺起了眉,“什麼,吱吱?你當我是一隻老鼠嗎?”他嘴上雖這樣說,腳步卻沒有停頓,爽快地踅返回去把佳人擁入懷中,憐愛地望著她,柔聲道:“紫瑄,你若信得過我,就把那三道難題全交給我,七日之內,我保證請動雲石老人來給令尊瞧病。”

  他的眼神溫柔而誠摯,這樣的許諾,又有誰會不心醉呢?

  她一時動情,偎在他胸前低低地發下誓言,“此番……爹爹若得無恙,我情願……”

  “情願什麼,嗯?”他緊接著問。

  紫瑄歎息了一聲,“我情願拿自己的性命相抵。”

  沈湛笑了,“我又不是閻王,要你的命做什麼?”說罷,他握起她一隻柔荑,舉到唇邊吻了吻,“紫瑄,我要的是你回復女兒身,成為我的妻子。”

  第七日一早。

  天光尚未大亮,沈湛便陪著紫瑄再度動身。

  在他們之後,又有五六個隨從護著一輛馬車同行。

  車廂中央安放著一個人形大小的木盒,看上去就像一口棺材,還有兩個蒙著厚帷布的鐵籠子,不時會傳出一兩下撲騰聲,兩個方形的木盒在車內一角,車廂壁邊還綁著兩根長長的木柱。

  一到穀口,就有個身影從樹頂枝權間躍下,壓低聲音稟報,“少爺,事成了!”

  沈湛忙下馬,往河灣方向望了一眼,滿意地點點頭。

  “少爺,小的保證昨夜的事做得很隱密,那一老一小到現在還沒起身,絕對會發覺!”

  此時紫瑄也看到了河灣那塊大石上的異狀,吃驚地瞪大眼睛,“那是?”

  “跟我來——”沈湛卻笑眯眯地執起她的手,帶她走近一看,“不過是個小把戲,我們蘇州的街上,三四歲的小孩子都會玩。”

  紫瑄看了一眼大石,卻感到一陣戰慄,忍不住扭過頭去。

  只因那大石面上已經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螞蟻,神奇的是,它們居然拼成了一個可以的“可”字,只是字跡歪歪扭扭,不甚好看。

  沈湛在尾隨過來的家丁頭上敲了一記,“昨晚不是讓你寫個『救』字嗎?”

  “少爺……”小家丁苦起一張臉,“救字筆劃多啊,小的一時忘記了,只好用可字來代替。”

  “好好,可就可吧。”沈湛只得苦笑,“只是你看看這字,遠看還湊合,走近來看真是醜到家了!”他忍不住又敲了他一記,“這回甭指望我獎勵你,回去先好好練一練字吧!”

  他的目光一閃,瞅到翻倒在草叢真的一個蜂蜜阿罐,立時皺起眉。

  “蠢才,這東西怎麼能扔在這裡?”

  粗心又倒黴的小家丁只好撿起昨晚倒空了的蜂蜜罐,一溜煙跑出穀外去“藏屍”了。

  而馬車一停穩,幾個家丁就下馬忙碌開來。

  待一切準備妥當,沈湛便上前叩了柴門。

  一顆小腦袋睡眼惺忪地探出來,“哦,是你們呀!”這才將門完全打開。

  過了半盞茶的工夫,雲石老人才慢悠悠地步出院門。

  “老前輩——”沈湛志得意滿地拱手道,“前輩所托三事,晚輩們已都辦妥了。”

  “哦?”他眯起眼,似是夏眠未醒。

  眾人來到林蔭深處,周圍山林中的鳥雀依然是啁啾四鳴。

  沈湛不動聲色地一勾指頭,兩個家丁便從車廂中取出鐵籠,拿至草廬的一邊放置,另兩個家丁各拿了一條鐵鍊和一根長木柱隨後跟著。待鐵籠外的厚帷布被扯下,裡面赫然裝了兩隻尚未馴驚的獵鷹。

  它們的喙上都被裝了鐵套子,一時威力全無。但到底是禽鳥中的王者,兩隻獵鷹的身影一現,周遭的鳴叫聲便變得有些淒厲不安。

  家丁們合力將獵鷹從鐵籠中抓住,然後在它們的腳上都鎖上了細短的鐵鍊,又將鐵鍊的另一頭綁在木柱的頂端,最後,將獵鷹喙上的鐵套子都摘去,縱手一放,順勢將兩根木柱立在地上。

  這下活像一滴水落進了沸油鍋裹。

  餓了三天三夜的獵鷹拼命展翅撲騰,原本占山為王的雀鳥們頓時大難來臨,拖家帶眷向四面疾飛,霎時逃得乾乾淨淨!

  雲石老人和他的小徒兒不禁看傻了眼。

  但這還不夠呢,等膽小的鳥雀們都逃光了,家丁們換下活的獵鷹,在木柱頂端綁上了另兩隻木雕的假鷹,一般大小,惟妙惟肖至極!

  最後再利落地在地上挖了兩個坑,將兩根木柱牢牢地立在草廬的兩旁。

  沈湛這時才回頭徵詢老人的意見,“前輩,第一道難題如何?”

  雲石老人回過神來,內心既歡喜卻又不悅,只冷冷地道:“我要的玉人呢?”

  他聞言轉身,輕輕一擊掌。

  守在馬車旁的家丁趕緊合力將棺材一般的木盒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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