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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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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曉蓉立時慘聲大叫,因為對方用刀尖在她臉上一劃,已經劃開了細小的一道口子,沁出兩顆血珠來。“救命!隨雲哥哥救我!”她痛得捂住左頰,淚流滿面。 “住手!傷害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孩子,你們不感到羞恥嗎?!”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流火居然搶先撲過去護住了她!也不管對方的刀立刻移到自己胸前,只憤慨地大罵,“要東西就光明正大地去搶,欺負一個女人,你們他媽的還算不算男人?!” 眾人都一怔。 流火要的就是這光景。她一手擋在傅家小姐身前,一手在背後的桌面上偷偷地摸索。 有了!手指觸到濕軟的一塊抹布,她的心頭一陣狂喜。 “媽的,這丫頭片子真多事!”拿刀抵著她的蒙面人啐了一口,“老大,做了她?” 那領頭的還沒答話,她又怪聲叫嚷,“哎呀呀!旁邊爐子裡的火燒著你的褲管啦!” 那人嚇了一跳,不覺往旁邊一閃。 這可給流火閃出了空檔,機不可失!她連忙用桌上的抹布裹住了自己的一隻手,當下趕上去抓起爐子裡未燃盡的一把炭塊就往對方臉上擲去。 那些炭塊還在發紅,三個蒙面人不料有此一招,只得一起往後閃遊,並拿刀面把滾燙的炭塊都揮開,但一如此,他們的陣腳也亂起來,流火忙拉著傅家小姐逃開,阿仁他們趁機沖上去,不費多少力氣就把對方制伏了。 “說!到底是哪個狗娘養的派你們來的?”阿仁惡狠狠地叫嚷。 “嘿,憑你也想知道?”豈料領頭的一個依舊古怪地一笑,只見他跟兩個手下遞了個眼色,脖子一仰,發出輕微的咕嚕聲,轉瞬間竟垂下腦袋不動了。 死了?!阿仁吃了一驚,忙揪住對方的頭髮扯起來看,果然,嘴角流出一串黑涎,更有一股腥臭之味撲鼻而來,急忙厭惡地放開了手,“二少爺,他們吞毒自殺了。” 沈頤冷冷地揮了揮手,“把他們拖出去埋了,要處理得乾淨。” “是!”阿仁抖擻起精神。 沈頤逕自踱到窗邊思慮起來。難道是汪儒把賬冊轉贈給他的事被鄭鵬年知曉了,所以他才派這二個人來索要賬冊?小小一個蘇州知府竟敢在暗地裡豢養死士,按本朝律例,罪同謀逆! 而另一邊,流火正在傷腦筋,因為受了巨大驚嚇的傅家小姐又是死摟著她不放。“傅小姐,我、我扶你回自己房裡去睡吧!那些惡人都已經死啦,不會再嚇著你了。” “我害怕!”傅曉蓉哭哭啼啼地拽著她。 唉,這下可好,又淪落為這副光景。流火沒有法子,看她也怪可憐的,只好哄著她回了隔壁的房間,扶她上床,幫她蓋了被子,“小姐,你安心睡吧,我擔保再也沒有事了。” 流火的性子粗中帶細,又是吃軟不吃硬的,見傅家小姐眼前這樣可憐的模樣兒,早把前幾日的不愉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好不容易哄的她閉眼睡下,聽到推門聲,忙悄悄地走開去,“二少爺,”她走到沈頤面前,擔憂地低低道:“傅小姐臉上的傷怎麼辦呀?” 他遞給她一隻極小巧的白玉瓷瓶,“不礙事,你幫她抹在傷口上,三五日即可消了。” “哦,好。”她歡喜地接過去。 沈頤早已等在門口。待流火再出房門後,“曉蓉睡了嗎?” 她無聲地點點頭,然後掩上門才開口,“唉,她一直哭哭啼啼的,抹藥膏的時候還問我長了傷疤怎麼嫁人呀……真是千金小姐,命都差點沒了還惦記著嫁人哩!” 他感到一絲內疚,不由得苦笑,“那紫玉膏是千金難換的至寶,斷不會留下痕跡的。” 流火蹙著眉,“二少爺,你那房間死了人,睡不得啦!去我的房間湊合一下吧,我嘛,累極了在桌邊打個盹兒就成。” “傻丫頭,”他忽然摸了摸她細滑的小臉,又轉而執起她的手,“反正現在已是四更天了,我也沒有睡意,我們就去你的房裡說說話。” 他拉著她的手進去,一關上門,立刻將流火擁進了懷裡。“傻丫頭,”他緊摟著她,深吸了一口氣,手似乎還有些微顫,“你方才沖過去救曉蓉時,我的心都揪緊了!” “嘿,我也不知那時候哪來這麼大的膽子。”流火卻只傻傻地笑,直到感覺少東家抱得太緊了,才害羞起來,瞬間燙紅了臉,吃力地低聲嚷:“二少爺……你抱得我都喘不過氣來了。” 沈頤這才松了力道,把她拉到窗邊,借著月光打量心愛的人兒,邊撫著她額旁的髮絲,邊柔聲道:“以後若再有這樣的事,你不可再貿然沖出去,聽到沒有?” “我……我只是看不得他們這樣欺負一個女孩子。傅小姐雖然老拿眼角瞅我,可她到底只是一個女孩子,再壞也不該被人在臉上劃一刀啊。”她垂下眼,悶悶地解釋。 沈頤知曉她的心意,也不再多加責備,“我知道,當時看曉蓉受了傷,我得心裡也很焦急。”說到這裡,他轉眼望瞭望窗外遠處的禾田,又接著道:“其實這趟出來我一直在擔心賬冊的事,那本真的我仍留在家裡,卻隨身帶了兩本假的出來,方才你若不突然沖過去,我原打算用一本假的來跟他們交換。” “哎呀!少爺你要是早些跟我說,我肯定就不沖過去了。”她聽完忽然不好意思地一笑,第一次主動偎進了他的懷裡,“其實我現在回想起來,也覺得好害怕,那傢伙的刀亮晃晃的,比殺豬的手裡拿的還鋒利呢!” “怎麼又拿殺人的刀跟殺豬的比?”沈頤好笑地聽她這般說。 她嘿嘿傻笑,“看著像就隨口說出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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