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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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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忘了,除了你,前明仍有不少忠心臣子,我要辦什麼事,其實不必求你。”她臉上的笑意變得陰森駭人,“他們對楚若水這個亂賊之女,想必亦恨之入骨,巴不得除之而後快。” “你……”薛瑜霎時明白了她的意思,臉色倏地變得鐵青。 “不想讓他們動手,就去弄清楚藏寶圖的含意,”朱媺娖一字一句鄭重道,“被騙與喪命,你替她做一個選擇吧。” 同樣是悲傷的結局,兩者相害取其輕,這一刻,薛瑜終於懂得了什麼叫做無可奈何。 他發現自己很佩服媺娖,同樣一番話,訴苦於前,威逼於後,讓他無論怎樣,皆要聽命於她。 他以為自己可以步步為營,到頭來卻依舊敗北,追根究柢,都怪他不夠心狠。 傳說中的薛瑜,能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其實,他只是一個平凡男子,連自己的心上人都無法保護。 這樣的局面,他不知道自己還能維持多久…… §第八章 書房裡點了燈,在豆黃的光亮中,她攤開一卷竹簡,提起筆來。 胸中思緒萬千,卻不知該如何書寫,每一個字,彷佛都透著艱難。昔日華美的文詞,此刻顯得窮頓。 房門忽然作響,有人緩緩入內,來到她身側,溫和的大掌撫住她的秀髮。 “什麼時候回來的?”熟悉的嗓音低醇問道,“該叫我去接你的。” “你也知道我去了公主府?”楚若水微笑,按捺住心中萬千的疑問,抬頭看著讓自己迷戀多年的俊顏。 “她……沒有刁難你吧?”他擔憂道。 楚若水搖頭。就算有再多的刁難,她亦可隱忍,惟一不希望的,就是輸掉對他的信任。 “那就好。”他籲出一口氣,俯身下來,凝視她面前的書簡,“在寫什麼?” “練習女書。”她坦言。 她故意提到這兩個字,敏銳地觀察他是否臉色有異。果然,見他眉心微微一擰。 “為什麼在竹簡上寫?”他輕聲問,“這兒有上好的宣紙。” “竹簡可以抹去,便能把秘密藏在心底。”她回答得玄妙。 “女書本來就是秘密。”他淺笑接口。 “可還是不讓人放心。”她意有所指,“一時的胡言亂語,倘若哪天被人瞧了去,豈不笑掉大牙?” “年紀輕輕的,哪來這麼多心事?”他繼續撫摸她的長髮,彷佛要替她理去三千煩惱,“若水,我希望你能快樂。” 他難道不懂,這些年她所有的喜怒哀樂皆與他有關?倘若他能真心真意地對待,她又何來憂愁? “瑜,你想知道我寫了些什麼嗎?”終於,她直接切中要點,期待他的反應。“我……可以教你。” 他沉默,看不出他的想法。半晌她才答道:“女書不是不傳男子嗎?” “那是因為大多男子不屑於學此文字,”她凝視他,“不過,你若感興趣,我可以教你。” 他料到自己在試探他嗎?這一刻,楚若水忽然緊張萬分,生怕他就此點頭,斷了她的希翼。 “如果很難,那就算了。”他澀笑問道。 這樣的回答,讓她微微籲了口氣,很想就此打斷,不要再繼續這個話題,因為每個字對她而言都是煎熬。 但她只能走下去,直至山窮水盡,或者柳暗花明…… “我都能懂,何況聰明如你。”她咬唇道,“瑜,說實話,你想學嗎?” “我……”俊顏神情不定,最終眼眸一沉,似乎做出艱難的抉擇,“好……有空你就教教我吧。” 他終於說出口了!這瞬間,彷佛雪落平原,她覺得世界忽然變得好冷。 她輸了嗎?所有的愛情與溫存,原來不過是一場欺騙。她傾盡所有,換來的卻只是惡果,癡心與忠誠,在惡魔的作弄下,顯得可笑。 她僵住,無法相信這樣的結局。 也許,他只是為了討她的歡心,並非出於險惡的目的,誰讓她主動提出要教他呢?他不便拒絕而已…… 楚若水忽然輕笑。笑自己到了這個地步仍在為他找理由開脫,仍舊不肯死心,活在自我的幻想之中。 可悲,或可憐? 她的思緒像柳絮飄零,一片茫然。 人們說,感情深厚的女子,其境遇相似。 幾乎是同時,她聽到了關於姊姊的遭遇。雖然她沒弄清楚來龍去脈,但姊姊背著舒澤貝勒黯然離京,足可見其愛情並不如意。 姊姊臨走前,將另外半張羊皮地圖交給了她,害怕會落在滿人手裡。 難道交給她就安全了嗎?雖然不至於落到滿人手裡,但距離義父當年的心願相距甚遠哪…… 這天夜裡,一名不速之客登門造訪,出乎她的意料——她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滿蒙第一勇士,舒澤。 一直很想知道,姊姊愛上的到底是怎樣的男子,原來如此俊朗磊落,不負她的期待。 雖然對方是滿人,但她覺得,滿人並非完全可惡,就像漢人也並非完全純善。 “貝勒爺是想打聽姊姊的下落吧?”她的直言,顯然讓對方一怔。 “不錯。”舒澤點頭回答。 “我不知道姊姊去了哪裡,”楚若水歉道,“不過,貝勒爺大可親往湘江一帶尋找,姊姊思念故鄉,不會不回去的。只是偌大湘江,瑤寨數百,尋起來不是那麼容易。” “多謝姑娘賜教,無論山重水遠,我一定要尋到她!”舒澤篤定道。 這樣的答案,讓楚若水心下感動。假如世上亦有男子如此深愛自己,無論他做過什麼,她都會原諒…… 有一天她像姊姊這般失蹤,瑜也會苦苦尋訪她嗎? “楚姑娘,如今你的身份已經暴露,留在薛府,真的無礙嗎?”舒澤關切道。 “身份?”她一怔,萬分不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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