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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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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天公主的身份。” “貝勒爺打哪兒聽說的?”她眉尖一蹙。 “太后和攝政王都已知曉,”舒澤反倒愕然,“怎麼,楚姑娘竟不自知?” “怎麼會……”楚若水凝眸,“是長平公主說的?” 長平公主出於嫉妒,的確有可能揭她的底。 “薛瑜公子親自對攝政王說的。”舒澤坦言。 她霎時臉色蒼白,遭受雙重打擊的身子像石像一般,久久不能動彈。 假如說之前還有藉口為他開脫,此時此刻她再也無從為他辯解了。的確,他一直把她當成棋子,使陰謀設計她。 為什麼要出賣她?難道是為了討好清廷,為長平公主換得封號嗎? 在她心裡,就算立場不同,就算大明與大順再敵對,至少都把他們當成同胞……但他們竟為了利益,不惜以她討好滿清? 原來,善良從來都是一相情願的事。 “我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舒澤發現她的異樣,擔憂道。 她強忍淚水,澀笑地搖頭。“貝勒爺不必替我擔心,我們姊妹倆,雖是苦命柔弱之人,卻都有勇氣,能獨自穿越阡陌長河。” 這話說得何其輕易,但試想阡陌長河,何其艱險遙遠……她忽然覺得好累,全身疲乏無力,體力再難撐下去。 對舒澤盈盈一拜,沒有再說任何言語,默默往回走。 這個時候,瑜應該已經回府了吧?她望著暮靄沉沉的天色,一隻飛鳥正從南牆之上飛往天際,見孤單的身影,讓她深感同病相憐。 “楚姑娘,公子來了客人,正在書房商談要事,”迎面的奴婢稟報,“公子吩咐姑娘您先用晚膳,不必等他。” 客人?誰? 換了從前,她斷不會過問。但今天,她忽然很想打探。人在驚弓之中,就是這樣多疑。 她繞過花蔭小徑,來到書房窗外,一如當初偷聽他與長平公主的對話那般,等待屋內的動靜。 “公子,這可如何是好?”來客的聲音如此熟悉,她似乎在哪兒聽過。 電光石火之間,她猛然憶起。沒錯,是他!張昌冶! 果然,他們是一夥的……這一刻,她已無話可說。 當初船上的遭遇,果然是苦肉計,虧她急得肝腸寸斷,生怕連累了他,結果……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敝的,再修築便是。”只聽薛瑜如此回答。 “連日來揚州忽降暴雨,沖走了墳堆,楚姑娘父母的屍骨怎麼也找不到了。”張昌冶道。 什麼?墳? 楚若水心間一緊,屏住呼吸。 “那裡邊本來就沒有屍骨。”薛瑜道出出乎意料的內幕。 “可是明明……” “當初就是因為找不到楚氏夫婦的墳墓,為了不讓若水失望,我才修了那座假墓。”薛瑜坦白。 “公子不是說以美人蕉為標識嗎?那墳地四周開滿了美人蕉……” “不,是先有美人蕉,後有墳。還不懂嗎?” 她懂了,終於懂了……他一直在騙她,無論軍國大事,抑或這些瑣碎小事,他對她,從來沒有一句真話! 她深信不疑的心上人,居然比敵人更陰險。 “你方才打公主府來?”薛瑜低沉問,“她……有什麼吩咐嗎?” “公主叮囑小的一定要設法得到另一半羊皮地圖,此刻盤雲姿已經出京,小的會打探她的下落……” 他們難道還想對姊姊下手嗎?毀了她還不夠嗎?假如真的連姊姊也遭算計,她這一輩子絕不原諒他,絕不! 立在牆腳下,一直強抑的悲哀再也忍不住,淹沒了全身。 生平經歷過無數瀕臨絕境的艱難時刻,就算當年她躺在荒山野嶺中等死,也不曾感到這般痛苦。 這一次,她被無形的箭羽射得全身千瘡百孔,就連鮮血都無法宣洩,整個人彷佛困在灰色的牢籠中,漸漸窒息…… 抬頭望著蒼穹,她只覺得明月融化為水,順著她的雙頰流下——那是她的淚水,揉合淡黃的光芒,灼痛她的雙眸,也燒痛了她的心。 楚若水一直很懷念,那夜與他在江畔的時刻。 風兒輕吹,水流涓涓,一切都是那般寧靜,澄淨了世間的紛擾。 若說要完成什麼心願,大概就是找回當時的感覺吧。 所以她提議租乘一艘畫舫,與他京郊放舟,這是自認識他以來,她惟一一次向他主動索取的禮物。 薛瑜不疑有他,以為只是尋常的踏青而已,挑了個晴朗的日子,歡歡喜喜與她出遊。 坐在船頭,看著四處草樹翠碧,江上微風蕩起漣漪,她感到這大概是她人生最後的閒暇時光。 “出來玩兒,怎麼還帶著這個?”薛瑜發現她手中的書卷。 這上面皆是女書文字,她平時教他讀識的內容。 “今天是最後一課。”她淡淡地笑道,“從此以後,你便可出師了。” “這麼快?”他一怔,“女書的文字好像並不多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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