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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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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身……老身……”婦人唇間微顫,一時說不出話來,只伸手探入袖中,著急地摸索著什麼,卻遍尋不獲的樣子。 猛然身子一顫,婦人癱倒在地,著實嚇了雁雙翎好大一跳。 “公主……老身的病犯了,”婦人急喘著,使遍全身力氣才能再道出一句,“快……快到梧桐院取藥……” 病?什麼病?看這症狀,應該是突發了什麼舊疾! 可讓她去取藥,她對這莊子並不熟悉,哪裡知道梧桐院是在何處? “梧桐院……出門西側……”婦人似看出了她不解,抬手指引道。 這一刻,也顧不得再問清楚,雁雙翎連忙點了點頭,拔腿便往外跑去。 她自小嬌生慣養,還不曾像現在這般狼狽,奔得滿頭大汗,也不知自己是否弄對了方向。 她想,這莊中院落既然喜以植物命名,那麼梧桐院中肯定是種滿了梧桐吧?而太陽升起的地方是東方,那麼往相反的一側去便是了。 雁雙翎急奔了好一會兒,忽然看到前面圍牆之後茂樹參天。那應該就是梧桐院吧?幸好,院門前有兩名守衛,一問便知。 “姑娘請止步,”那兩名守衛一見她,立刻上前朗聲阻止道:“不知姑娘是哪一閣的客人?這裡是我家主人的居所,不能亂闖。” “敢問……這、這……是梧桐院嗎?”雁雙翎邊喘息、邊急道:“有一位嬤嬤暈倒了,請我來取藥。” “嬤嬤?”那兩名守衛蹙眉,“什麼嬤嬤?” “她也姓阮,看來是舊疾突發,而她說救治她的藥就存放在這院中。” 兩名守衛一聽,頓時臉色大變,連忙問道:“也姓阮?可是一位素簪素裙的夫人?最喜護弄園中花草的?” “對對對,就是每天早晨給淩霄閣澆灌花兒的阮嬤嬤!”雁雙翎答道。 “娘娘!”兩名守衛異口同聲驚駭道。 娘娘?是她聽錯了嗎?他們……是在說阮嬤嬤嗎? “快,你去稟告公子,就說貴妃娘娘犯病了。”其中一名守衛對另一名指示道。“我這就取藥去!” 貴妃娘娘? 雁雙翎頓覺耳邊似有雷鳴聲,讓她再聽不到他人說什麼,久久無法回神。 所以那位被她誤為花匠的婦人,其實便是那閨名鳳至的阮貴妃?這……怎麼可能?! 雁雙翎在淩霄閣屋裡坐著。她有預感,今天阮七公子一定會來見她,果不其然,傍晚的時候,他真的來了。 “多謝公主相助,”阮七行了一禮才道,“貴妃娘娘已經大好了,娘娘讓在下前來親謝公主。” 雁雙翎站起身來,好半晌也不知該說什麼。 種花的嬤嬤就是阮貴妃這件事,讓她驚訝了大半日。曾聽聞那位阮貴妃憑著父親與先皇的淵源,為人十分囂張跋扈,入宮之後雖得到一陣子寵倖,但終究還是被當今沛帝所厭棄。 但那阮嬤嬤看來如此慈藹,又與世無爭,看來傳聞未必可全信,又或者,知人知面不知心? 沉默了好一會兒,雁雙翎才道:“是我唐突了,一直不知貴妃身分,屢次失禮,還望公子跟娘娘見諒。” 阮七擺擺手道:“娘娘素來不喜張揚,而這莊內不時會有女客入住,是以娘娘從來不願顯露自己身分。她覺得這麼一來,客主雙方皆能輕鬆自在些。” 這話也對,若當初知道那便是阮貴妃,雁雙翎也定不會與之相談甚歡,不知身分,反倒沒了心防。 “只是……”雁雙翎忍不住問道:“娘娘為何……不住在宮裡?” 偶爾冋家省親尚可,但似這般日日長留在莊中,宮裡也許可嗎?說起來,這在她雅國是萬萬不可能的。 “不是娘娘願意待在家中,是皇上……”話語忽然凝滯了片刻,他才又道:“是皇上命她遷回來的。” “為何?”她一臉吃驚。 “為了讓皇后高興。”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沛帝如此寵愛皇后,為了討皇后歡心,還特地疏遠嬪妃不成? “公主可知道我朝皇后的家世?”阮七不答反問。 “聽聞是尚武侯之女?”身為一國公主,對各國皇室成員還是多少要瞭解。 “不錯,”阮七點了點頭,“尚武侯的封地在西南,連年來抵禦外族有功,皇上十分倚重他,所以對皇后也十分敬重。” 她聽懂了,所以沛後能如此得寵,皆因她有一個驍勇善戰的父親。 “我們阮家,不過商賈而已,雖有些錢財,但對社稷安危卻全無用處。”阮七面露澀笑,“貴妃娘娘哪裡比得過皇后呢,皇后對貴妃娘娘不滿,皇上也只能聽命行事了。” “那也不能將嬪妃驅趕回家中啊!”雁雙翎不由得忿忿不平,“哪朝哪代都沒有這樣的道理,嬪妃既然冊封了,便是皇帝的家裡人,于情於理,貴國陛下也該保護家人才是。” “誰說不是呢。”阮七哼了一聲,諷刺道:“大抵我朝陛下為人文……溫和吧,在下身為臣民,又能有什麼辦法?” 聽到這,雁雙翎忽然覺得不太對勁。 他為何要對她講這些呢?再怎麼說,這也是沛國的宮廷醜事,何況還牽扯到阮貴妃,身為族中晚輩,難道不該替長輩掩羞嗎? 再說,憑著他們這幾日的相處,不過泛泛之交,真的沒必要跟她推心置腹的……難道…… 她頓時有些明白他的用意了。 雁雙翎笑道:“公子放心,若將來雙翎能得償宿願,獲太子青睞,並能在殿下面前說得上話的時候,雙翎一定會請太子親迎貴妃娘娘回宮。” 聽聞當今沛後一直無所出,太子是故去淑妃的兒子,沛後親養在其宮所,視為己出,並力勸沛帝立其為太子。但即便如此,不是親生的畢竟不是親生,雁雙翎覺得,阮貴妃一事若去懇求太子,或許還有轉機。 “有公主這句話便夠了。”阮七沒顯露太多情緒,只微笑道:“在下只盼著公主能達成心願,想來這樁姻緣定是我朝之福。” 他還真是客氣……不過這客氣裡總透著一絲讓她猜不透的意味,她總覺得,一切並非如表面上那樣簡單,但無論如何,他們沛國的局勢都不是她所擔心的,能讓她幫到兄長及雅國就好。 阮七忽道:“對了,張丞相的千金我已請她回府去了,今後莊中的女師傅將全力幫助公主練曲,公主往後有得累了。” “回府了?”雁雙翎一怔,擔心道:“怎麼?她已經學會了嗎?” “半調子吧,”阮七不甚在意的自顧自喝了口茶,“只是眼前在下只能顧及公主,暫時幫不上別人了。” “可是……張相千金也是有力的候選之人啊。”她不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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