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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女遵命。」這番話,像一劑寬心丸,讓玉玄欣喜若狂。

  今夜,她本抱著必死決心前來,沒料到卻能置之死地而後生。上天給了她意外的禮物——嘉獎她的坦白——太后喜歡她的直率,還允諾她不用參加賞花宴。

  行禮謝了太后,玉玄沿原路返回,不料,另一個意外卻在住處等著她。魏明揚?

  月下一襲明黃的衣衫,除了當今天子,還能是誰?

  他在等她嗎?

  無從婢,無隨從,只他單身一人,完全不似霽皇該有的排場,反倒像個平易近人的訪客,在她的屋門前獨自徘徊。

  「皇上?」她忍不住驚呼,「這麼晚了,皇上有事找民女?」

  「還願意跟朕說話,可見不夠恨我。」一見她,他頑劣的笑容立刻浮現臉上。

  「皇上說笑了,民女怎敢恨皇上。」屈膝行了禮,她心平氣和地答。奇怪,跟太后一番深談之後,她胸中豁然開朗許多,不打算跟他計較了。畢竟他是皇上,嬌縱慣了,率師之濱莫非王臣,無論做什麼都可以理解。

  「朕來給你送這個。」他忽然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張黃帕,強行遞到她手裡。「什麼?」玉玄愕然,半晌不敢動彈。

  「明兒的試題啊。」魏明揚仍笑著,「這是上聯。」

  「這……」她驚訝不已,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你為朕煮了酒,朕就該照約定,把試題給你。」他瞧著她僵白的臉,「奇怪嗎?」奇,實在很稀奇,他竟是守信之人。

  可若真想守信,日間為何戲弄她?身為天子,行事卻如此怪誕。「皇上把這個給給民女也沒用……」玉玄明眸微垂,「民女不識字,更別提如何對下聯了。」

  「你啊,真健忘。」魏明揚笑道:「咱們白天不是說妥了嗎?朕替你對下聯,你背熟照念便是。」

  「如此有作弊之嫌。」她側身,冷淡拒絕。

  「喲,怎麼忽然變得如此老實?」他莞爾。

  「因為,太后方才說了,女子的人品比才學更重要。」

  「怎麼?」他劍眉一凝,「你……方才是去見了太后?」

  「對,民女把自己不識一字的事都告訴太后了,本想向太后辭行,沒料到她老人家卻大為讚賞,命我留下。」終於忍不住,她臉上露出勝利的微笑,「讓皇上白跑一趟了,對不住。」

  仿佛一直在等待這一刻,她當面反擊,想看他失望的表情。

  這個曾經侮辱過她的男子,得讓他常常教訓,別以為身為高高在上的皇帝,就可以隨便糟蹋人。

  「皇上還是把這個黃帕交給別的女子吧,她們一定會樂不可支的。」

  得意地瞧他一眼後,玉玄輕輕轉過身去,緩步踱入房中,闔上門。

  三次見面,三次交手,所幸這一次,終於挽回一城。

  他貴為皇上,其實不該這樣氣他,以免給家人帶來禍端,可不知從哪來的勇氣,她就是不怕他,而且還有幾分輕視。

  門內的玉玄依舊沒有看到魏明揚臉上忽然浮現的神情。

  那神情,沒有半絲怒氣,反倒嘴角掛著笑容,滿含寵溺之情,月下黃衫忽然翩然一甩衣袖,將手帕棄入草叢中,邁著輕快的步子離去。

  她應該已經不記得他了吧?否則,不會用這種語氣跟恩人說話。

  不過,他從沒指望過她能記得自己,更不希望她懷著報恩的心而愛他。

  現在這樣很好,在她眼中,他是一個惡劣之君,一切可以從頭開始,他反而期待日後的漸入佳境。

  魏明陽輕掀紗簾,腦中還回味著方才玉玄劍拔弩張的表情,腳下不知不覺來到母后榻前。

  「笑什麼呢?」太后正卸妝梳發,察覺到兒子心不在焉便出聲詢問。

  「朕在笑嗎?」魏明揚一怔,死不承認,「母后,你看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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