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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語氣堅決,不想玩笑,嚴肅凝重的神情頓時把魏明揚震住。

  「一點小事,什麼死不死的。」他似乎意識到自己玩笑過大,努力調節氣氛。

  「請問皇上,什麼是大事?辱沒名節,不是大事嗎?」

  她的目光掃過他的臉,而後什麼話都沒有說,就這樣冷漠地轉身離去。

  她不知道如此不敬會不會惹他記恨,招致殺身之禍,可若是她按照他的話行事,她寧願一死。

  然而,憤然離開的她並沒有看到,此刻魏明揚的眼中並無一絲記恨,臉上有的,只是更加饒有興味的微笑。

  「民女向太后請安。」

  跪在簾前,玉玄的心怦然直跳。自從入住頤春園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她單獨至太后寢室請安。

  平時,她總是跟在別的官宦千金身後,一群來一群往,一般在最不起眼的位置,不曾主動向太后獻過一絲殷勤。

  但今天,她獨自來了,因為,今晚將是她在頤春園度過的最後一晚。

  她不願當一個獻媚的人,卻不想當一個不懂禮數的人。

  「是玉玄吧?」太后剛剛用過膳,看上去心情頗佳,不怒自威的面孔上掛著慈藹的微笑,「你這個孩子太害羞了,總躲在人後,相處這麼些日子,哀家都沒有機會看清你的模樣呢。」

  「這是民女親手釀制的青梅酒,獻給太后,希望能助太后膳後消食。」奉上佳釀,她低頭恭敬道。

  「聽說孟家千金最會釀梅酒,哀家有口福了。」太后頷首,忽然後話中有話地道:「不過你今晚前來,恐怕不是單為送酒吧?」

  「民女是來向太后辭行的。」玉玄輕聲稟告。

  「辭行?要回府了嗎?」太后一怔,「莫非孟學士身體不適?」

  「不,父親身體很好。」

  「那你怎麼忽然……」

  「恕民女直言,明日太后的賞花宴,民女不想參與。」她坦白回答。

  「哦?」這樣的直接,到讓太后很感興趣。「你可知道,哀家辦賞花宴的用意?」

  「民女聽說了。」

  「那你為何要推辭?天下女子,恐怕沒人像你這樣傻,擺著大好機會不知攥在手裡,反而臨陣脫逃的。」太后笑侃。

  「因為民女害怕。」

  「怕?」太后一挑眉,「孟學士的千金不像膽怯之人啊。」

  「聽說太后明日指定考驗我等吟詩作對之功,可惜——民女一字不識。」咬了咬唇,她全盤托出。

  「一字不識?」太后不由得瞪大雙眸,半晌說不出話來。孟學士之女,竟不識字?

  「民女若是留下,明日賞花宴會上定會丟臉。民女不怕丟臉,只怕連累了家父,畢竟他是學士,所以,今晚特來向太后請辭,容民女先行回府。」方才還有些忐忑,此刻把話全說開了,她的心益發鎮定,聲音也明亮起來。

  「原來如此……」太后終於點了點頭,恢復笑顏。「玉玄啊,你恐怕不知道,哀家也是一字不識。」

  什麼?她頓時愣住。

  令她吃驚的不是堂堂太后不識字,而是對方身為太后,卻能不顧顏面,如此坦白。

  「不識字不算什麼。」太后又道:「不識字不等於沒修養,雖然在那些才女面前會自卑,但哀家堅信,一個女子的心地比她的才學更珍貴。」「太后說的是。」不知道為何,此刻玉玄心裡掀起一股感激的暖流。

  從來沒有人像太后一般,對她講過這樣豁達通明的話語,讓她茅塞頓開。「你要回去嗎?」眼神交流中,太后已經明白了她的領悟,隨即再問。

  「民女說了,自己無所謂,但不想讓家父丟臉。」飽讀詩書的大學時卻有一個文盲的女兒,這讓父親將如何在朝中自處?

  「玉玄啊,你這率直脾性,哀家很是喜歡,不捨得你走。」太后再度微笑。「不如這樣吧,你先留下,明日賞花宴許你不參加便是。」她又是一怔。

  留下?太后來頤春園的目的本是為了選皇媳,她現在留下,還有什麼意義?

  「哀家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放心,明日參不參加賞花宴,對未來哀家選兒媳其實沒什麼關係。」太后暗示,「方才不是說了嗎?哀家看中的是女子的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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